“你真不要脸!”江归砚气得声音发颤,尾音却软得毫无威慑,“混蛋!我……不理你了!”
陆淮临低笑,嗓音暧昧地贴着他耳廓:“宝贝儿,乖一点,别恼。回去把尾巴给你摸,还给你带贝壳,好不好?”
江归砚耳尖一动,怒气瞬间被好奇冲散,忙不迭追问:“好看吗?什么样儿的?”
“嗯……宝贝儿。”男人故意拖长声调,就是不答。
“快说呀!”江归砚把传讯珠捧到耳边,声音又急又软,“什么样儿的?”
陆淮临这才慢悠悠开口,嗓音压得极低,带着坏笑:“把珠子拿近点,我告诉你——”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变得危险又勾人:“宝贝儿,我要吃掉你,让你给我掉小珍珠。”
江归砚愣了半瞬,等那话里滚烫的意思漫上来,整张脸“腾”地烧得通红,连眼尾都泛起水光。
“你、你……”他结巴了两声,猛地把珠子塞进被窝里,像扔了什么烫手山芋,自己却没能逃掉,整个人蜷成一只蚕茧,只露出绯红的耳尖。
珠子被锦被裹住,声音变得闷闷的,陆淮临的低笑仍锲而不舍地钻出来:“宝贝儿,别躲,让我听听你的小珍珠掉在哪儿了?”
“掉你个头!”江归砚终于找回声音,恶狠狠地吼回去,却因气息不稳,尾音软得像撒娇。他一把扯过枕头压住珠子,隔绝那恼人的嗓音,心跳却怎么也压不住,怦怦乱撞。
陆淮临低笑,嗓音像夜色里涌动的暗潮:“好了,不逗你。”
他顿了顿,声音忽然温柔下来,“贝壳是淡粉色的,边缘像花瓣,里面藏着一颗小珍珠——没你眼角那颗漂亮。
宝贝儿,还记得你答应过我,要给我跳舞的。”
江归砚把半张脸埋进枕头,声音闷得软:“那也得等你回来。”
“得先脱衣服再跳。”陆淮临嗓音低哑,带着点哄骗的笑意。
江归砚瞬间炸红,把脸埋进被子里,声音闷得发颤:“我之前可没答应这一条!”
对面低笑一声,嗓音贴着珠子滑进耳里,像夜色里浮动的暗潮:“那我脱——等你跳的时候,我一件不留,好不好?”
江归砚指尖一颤,心跳乱成一团,半晌才小声嘟囔:“……你、你早点回来,我要休息了。”
“嗯,”陆淮临轻声应道。
江归砚“啪”地合上掌心,金光一闪,珠子顿时暗了下去。殿内骤静,只剩自己乱成一团的心跳,在胸腔里砰砰作响。
他一把将珠子丢进储物玉带,又扯过被子把自己卷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隔绝方才那些滚烫的字句。可男人低哑的尾音仍在耳边绕:小珍珠、尾巴、三天后……
江归砚把脸埋进臂弯,耳尖红得几欲滴血,半晌才闷声呜咽一句:“……混账东西。”
江归砚在猫窝里挑了一圈,拎起那只通体乌亮的小黑猫,握着粉垫爪拽上床,一把揣进怀里,揉了揉脑袋宣布:“今晚你跟我睡。”
夜色沉得像一潭死水,殿内只余炭火将熄的微红。
江归砚蜷在床榻内侧,怀里的黑猫早已打起均匀的呼噜,而他额间那枚被法术牢牢遮掩的金莲印,却在这一刻悄然亮起。
金线自花心蔓延,像破冰的火焰,沿着眉心一路绽开。法阵自行解开,光晕流转,映得帷帐泛起水波般的涟漪。
一缕几乎透明的残魂自莲心逸出,轻轻悬停——那是个女子,眉眼与江归砚七分相似,却苍白得近乎虚幻。
池溪月俯下身,颤抖的指尖穿过少年的手臂,抚上那一道道新旧交错的伤痕。淡红、浅褐、深紫,一层叠一层,像雪原上反复被划开的冰缝,触目惊心。
“我的孩子……”她声音破碎,泪水滚成半透明的珠,落在伤口上,晕出细微的光。她想去捂,却穿不过实体,只能虚虚覆着,哭得肩头发颤。
陆淮临不在,江归砚才敢这样偷偷尝试——用自己的血肉,去滋养那一抹随时可能消散的残魂。
池溪月几乎跪倒在虚空里,她哭到失声,魂光剧烈摇晃,却只能用破碎的嗓音一遍遍哀求:
“阿砚,够了……娘求你了,别再割了……”
可少年听不见。他抬袖胡乱擦掉眼泪,继续把血珠喂给那缕几乎散尽的残魂。
手指穿过少年瘦削的腕,泪珠成串坠落:“别割了……娘亲已经死了,不值得你用血肉来填……”
可江归砚听不见。他甚至在梦里也蜷起指,护住那道新伤,像护着一件绝不能被夺走的珍宝。
江归砚醒着时候,池溪月只能干着急,被困在金莲之中,掌心虚覆却触不到分毫——
小小的少年咬唇落泪,泪珠砸在他自己割开的手臂上,混着血,一滴滴溅成细小的红雾。
刀锋每划一次,他的肩膀就轻轻抖一下,哭声被死死压在喉咙里,变成断断续续的抽气,抱着手臂疼的直哭,蜷成一团也不肯停手。
池溪月几乎跪倒在虚空里,手指穿过少年瘦削的腕,泪珠成串坠落:“别割了……为娘已经死了,不值得你用血肉来填……”
可那时江归砚听不见。
现在江归砚安安静静的睡着,脸色因为失血有些苍白,可能是因为累了,睡的很深。
金莲印的光芒愈盛,残魂却愈发透明。池溪月抚过他的发,泪水落在鬓边,瞬间化作细碎光点。
她俯身,颤抖的唇虚虚贴上那道血痕,声音轻得像风:“娘欠你一声对不起,更欠你一世平安。再等等……等娘把最后的魂力给你,你就再不用疼。”
淡光顺着伤口渗入,血线被一点点抚平。少年紧蹙的眉终于松开,唇角浮出极浅的笑,像孩童终于得到糖。
残魂却淡得几乎看不见。池溪月最后看了他一眼,泪水无声滑落:“睡吧,我的小星星。娘护不住你一生,但想让你今夜……不再疼。”
话音落,残魂化作细碎金点,纷纷扬扬,飘进少年心口。金莲印闪了闪,悄然隐去,只剩一道极浅的痕。
黑猫在梦里“咪”了一声,往江归砚怀里拱得更深。
殿外雪落无声,殿内灯火已熄,少年抱着猫,呼吸绵长,臂上伤口——再无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