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熊奎弓着背从仓库里疾步走出,一脸不可思议地道:“波哥!仓库里是空的!”
“纳尼?!”涉谷的王八盒子差点脱手,浑浊的眼球不可置信地盯着熊奎。
熊奎看了眼李海波,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呃!准确来说,是仓库里没有走私物资,只有少量的粮食!”
涉谷一惊,心里暗叫要糟。泥马,此行的目地就是奔着这些物资来的呀!
除了自己被抢的西药外,还想着能不能趁机捞点外快呢!
为此还忽悠佐藤小队杀鸡取卵,结果连佐藤的小命都交代在了这里,佐藤小队更是死伤惨重,要是物资还找不回来,那佐藤他们不是白死了吗?血本无归啊!
涉谷跌跌撞撞冲到仓库门口,瞪着空荡荡的仓库,喉间发出受伤野兽般的咆哮:“八嘎!物资呢?我的西药呢?走私物资呢?难道我们找错了人?谁能告诉我!”他愤怒地举起军刀狠狠劈向木柱,木屑纷飞间,刀刃深深嵌进柱子。
李海波晃着手电筒慢悠悠地踱进来,光束扫过结满蛛网的房梁,在墙面投下扭曲的阴影。
他蹲下身一本正经地扯了扯地上的毛毡,“涉谷君,找错人是不可能的。”
他的手电筒转向院子西侧的军用卡车,“我们上午丢失的那两辆宪兵司令部的卡车,现在还在院子里停着呢!
所以大概率是我们来晚了,走私分子很有可能已经把物资提前转运走了!”
涉谷盯着院子里熟悉的卡车,一股深深的无力感由然而生,“真的是这样吗?不是说他们的买家要明天才来吗?”
李海波不慌不忙地蹲下身子,手电筒的光束精准地落在地面上交错的深色压痕处。
“涉谷曹长你看。”他用枪管轻轻戳了戳一处呈方形的凹陷,“这里有木箱规整的压痕,一看就是堆放过沉重的物品,还有这种圆形的铁桶印子,这可是标准的油桶尺寸。”
光束一转,照向地上星星点点的油污,“这些油渍还没完全干涸,痕迹还很新鲜,所以可以确定不久前这里肯定堆放了很多的物资,而且还是皇军明令禁止向国统去出售的工业用原材料,很值钱的那种哦!”
涉谷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揪心地痛啊!生生错失了几个亿的感觉!
李海波故意加重语气,将手电筒在卡车车斗上扫过,“我们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狡猾的走私犯在我们赶到之前把物资都转运走了!”
涉谷一脸的不甘,突然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向隔壁仓库。吱呀一声推开斑驳的木门,阴冷的霉味扑面而来。只见偌大的仓库里,只有角落里堆着寥寥几十包的粮食,在空荡荡的仓库里显得格外单薄。
“八格牙路!”涉谷一脚踹在身旁的大门上,“该死的走私犯!为什么不晚一天来取货呀!我的西药啊!还有可怜的佐藤君,那可是我的知交好友啊!”
李海波撇了撇嘴,“涩谷君请节哀!”
他绝望地抓着自己凌乱的头发,“我怎么节哀啊!就剩下这么点粮食,本钱都不够啊!
要知道,76号的西药我都还没给钱呢!”
李海波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不要紧的涉谷君,76号的西药,你就是耍赖不给钱,两位主任也不敢把你怎么样的!”
涉谷一屁股瘫坐在麻袋堆上,指挥刀无力地垂在身侧,“是啊!我要是耍赖不给钱,凭我帝国军人的身份,两位主任确实不会把我怎么样。
可这次的药钱我赖掉了,以后就别想再拿到物资了。”
他扯了扯领口,浑浊的眼珠泛起血丝,“我可是还指望着这条线赚钱养老呢!”
就在这时,杨春喘着粗气撞开仓库门,怀里的藤条箱随着奔跑剧烈晃动,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仓库里格外刺耳,“波哥,我在东侧平房里搜到一个装钱的藤条箱!”
李海波差点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完了,怎么把平房给忘了呢!白白错失这么多钱!
李海波喉结狠狠滚动,装着兴奋地问,“哦?这是大军上午和余桑交易的货款吗?数目够吗?”
涉谷的三角眼突然暴起精光,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肥厚的手掌死死按住藤条箱:“余桑呢?快叫余桑过来看看,余桑......”
“来了来了,太君我在呢!”狼狈的余海仓跌跌撞撞地跑进来,衬衣上沾满灰尘,额头的汗珠顺着鬓角滚落,在领口洇出深色痕迹。
他哈着腰连连作揖,镜片后的眼睛却直勾勾盯着藤条箱。
涉谷猛地揪住对方衣领,“余桑,你地,刚才跑哪里去了?”腥骚的口臭混着硝烟喷在余海仓脸上,吓得他浑身发抖。
“太君,我一直在啊!”余海仓扯着嗓子辩解,双手在空中慌乱挥舞,“我一直在后面看着太君们战斗呢!恭喜太君旗开得胜,全歼游击队!呵呵!”他的谄笑僵在脸上,嘴角还在不受控地抽搐。
“八嘎!”涉谷的巴掌裹挟着劲风狠狠扇在余海仓脸上,打得他踉跄着撞翻身后麻袋。
“你个无耻地胆小鬼!我和李桑在前面浴血奋战,皇军作出了如此大的牺牲,你却躲在后面看戏!死了死了地干活!”他的指挥刀\"唰\"地出鞘,寒光凛凛的武士刀架在余海仓的脖子上,吓得他面无人色。
“冤枉啊太君!”余海仓捂着火辣辣的脸颊,膝盖一软跪在地上,“我们也想帮忙来着。可是我们没有枪啊!我们的枪上午被大军那王八蛋给缴了。手上没枪,想帮忙也帮不上不是?”哭腔里带着说不出来的憋屈,鼻涕混着血水流了出来。
李海波及时跨前半步,手掌重重按在涉谷举刀的手臂上:“算了,涉谷君,余队长是个文职,让他冲锋陷阵就高看他了。而且从上午起,他已经担惊受怕了一整天,这个时候让他上阵战斗也太难为他了!”
“真是废物!今天看在李桑的面子上,放你一马,下次再敢畏战不前,死了死了地!”涉谷冷哼一声甩开李海波的手,刀尖狠狠戳向藤条箱:“快过来看看这是不是上午的钱箱!”
余海仓感激地看了李海波一眼后,打开箱子一看,突然挺直腰板:“是是是!这就是大军上午和我交易时的带的钱箱,我数过了,钱数没错!
加上之前收的定金,正好就是我们这批物资加西药的货款!”
涉谷紧绷的肩膀终于松弛下来,军刀入鞘时发出悠长的嗡鸣:“那就好,终于没赔本,山本上尉和小泉中尉的货款也保住了。
只是没有截住他们的走私物资,可惜了呀!还把佐藤君折了进去!”
“还好吧!最起码消灭了游击队,也算为佐藤少尉报了仇。”李海波抬手指向墙角堆积的几十个粮袋,“更何况还有五六千斤粮食呢!等一下让余队长开车把粮食拉回上海去一卖,多少也是钱不是?”说话间,余光不动声色地扫过涉谷的表情。
涉谷咧嘴笑开,露出几颗熏黄的牙齿,“哟西!赚了钱,我请你喝酒!”
“我请你我请你!”李海波赔着笑脸连连摆手,心中腹诽,狗日的,刚才不是说缴获的物资分我一半吗?咋又变成喝酒了呢?小鬼子不得好死!
涉谷突然眯起三角眼,浑浊的眼珠转了转,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凑过来,“李桑,你刚才说没有参加今晚的行动,那你现在在哪里啊?”
李海波心里“咯噔”一下,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两下,随即露出谄媚的笑,“啊!要不……我在家睡觉!?”
“哟西!”涉谷突然大笑起来,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李海波肩上,“李桑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才能更好的为皇军服务!
毕竟皇军还指望李桑这样的人才,多多出力呢!”
李海波猛地立正,抬手敬了个歪斜的军礼,“哈依!愿为皇军笑死!”
……
夜色如墨,一辆卡弟拉客在泥泞的郊野公路上飞驰。
李海波歪靠在真皮座椅上,疲惫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扶手。
引擎轰鸣声中,侯勇开着那辆从76号借来的雪扶拦老轿车,紧紧跟在后面,他那叼着烟的瘦脸在车窗后忽明忽暗。
“砰!”熊奎青筋暴起的手掌重重砸在扶手上,脖颈涨得通红,“狗日的小鬼子,用完我们就把我们一脚踢开,一点好处都不给,说好的分一半缴获也变卦了,过河拆桥的玩意,不得好死!”
李海波慢条斯理地道:“瞎子,拜托你动动脑子吧!
今天的行动就缴获了那么点粮食,还不够涩谷小鬼子塞牙缝的呢!人家都没吃饱怎么可能分给我们?
我们今天的根本目的,是设法保住余海仓这条走私命脉。现在货物虽然没找回来,但货款分文不少。
只要小泉不知道货丢了,这条财路就能继续淌金流银。
如今目地已经达到了,还不赶紧走,留下来帮他们搬粮食上车啊?”
熊奎这才如梦初醒,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膝盖上,“是哦!那可是六千多斤粮食,全部都要搬上车非得累死不可,余海仓这帮狗日的非得累吐血不可!”
“活该,累死那帮狗日的,要不是余海仓那傻逼无能,根本就不会有这些腌臜事。”驾驶座上开车的杨春愤愤地咒骂着。
李海波半倚在后座满脸的疲惫。
杨春单手握着方向盘,从后视镜里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波哥,你和我们一起回家吗?”
“你这是多此一问,当然直接回家,这么晚了你还想把这破雪扶拦送回76号吗?”
杨春踩下油门,引擎轰鸣声骤然拔高:“我们当然直接回家,可您不一样啊,您可是有外宅的人!司令部旁那处金屋藏娇的小公寓里,那日本娘们怕是等得望眼欲穿了吧!”
李海波的动作顿了顿,忽然轻笑出声,“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还是去司令部旁边的小公寓吧!靠边停车,我自己开雪扶拦走!”
“啧啧啧!”熊奎肥厚的手掌重重拍在座椅上,“真是有了女人就不要兄弟呀!见色忘义的家伙!累成这样了还要去,也不怕明天脚软!”
李海波狡辩道:“狗屁的见色忘义,所谓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
何况还是日本女人,怎么能跟出生入死的兄弟比。
我只是搞到了一些新玩具,想找小泽试试罢了!”
熊奎眼睛一亮,猛地坐直身子,“什么新玩具?拿出来给兄弟们开开眼!”
李海波勾起嘴角,故意慢条斯理地道:“你个老光棍又没个女人,问那么多干嘛!”
熊奎,“卧槽,虾仁猪心!”熊奎一把捂住胸口,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正在开车的杨春一边换挡一边问道:“波哥!我不是光棍呐,我有荷花姐的!有什么好玩具,跟我分享一下呗!”
李海波神秘兮兮地,故意压低声音,“板鸭你也算见过世面的人,勾引了那么多的富婆小姐的,三丝见识过吗?”
“没听说过啊,波哥教教我呗!”杨春踩油门的脚不自觉加重,发动机轰鸣声陡然拔高。
“三丝啊,就是丝袜、蕾丝、土蕾丝!”李海波话音未落,轿车突然急刹,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
杨春转过头激动地说:“啊!波哥,这个你也有……能分点给我吗?”
李海波看着杨春意味深长地笑着,“你想要哇?给荷花姐用啊?不怕她揍你吗?”
“我......这个......还是算了!”杨春泄了气般瘫回座椅。
“瞧你那出息,十二路谭腿白学了!” 李海波嗤笑一声,一巴掌拍在了杨春的后脑勺。
\"我这半路出家的谭腿算个屁呀!欺负欺负普通人还行,真要遇到像荷花姐这种从小出生在武术世家的练家子,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打不过呀!打不过!\"杨春哭丧着脸,发动车子时连排挡杆都握得直发抖。
李海波同情地拍拍杨春的肩膀,“哥很同情你,但哥帮不了你!三丝我只能留着自己用了!”
杨春哀叹一声,“哎!郑驼子的女儿米秀姐那么凶,动不动就拿鞭子抽人,也不知道水根哥是怎么搞定她的?”
李海波两眼一瞪,“那不一样,我水根哥身手好,两口子要打起来,水根哥分分钟能把米秀姐摆平!
所以你呀,还是多练练吧!争取早日翻身把歌唱,丝袜蕾丝随便上!”
后座的熊奎眨巴着眼睛,肥厚的手指挠着板寸头,“波哥,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三丝土丝的?我怎么听不懂!”
李海波伸手揉了揉熊奎的脑袋,像逗弄小狗般,“老处男,别问!问了瞎鸡脖蛋痛!”
“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