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勇捏着手榴弹的手指微微发抖:“那是用来......”
“留着最后一刻用!”李海波压低声音,每一个字都冷得像冰碴子,“万一被鬼子围了,伤跑不掉的时候,就把手榴弹顶在太阳穴上。
宁可粉身碎骨,也不能让敌人从你们身上找到半点线索,谁要是被活捉,会连累所有的兄弟!”
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爬,几人这才惊觉,过往两次如探囊取物般的刺杀,不过是命运垂青的侥幸。
当“用手榴弹自杀”这个词从李海波口中吐出时,空气瞬间凝固。
他们这才惊觉,那可是叛国投敌、甘当日本人走狗的头号汉奸,其身边高手林立,层层护卫堪比铜墙铁壁。
军统第一杀手陈拱树数次精心策划,都落得铩羽而归,甚至险些命丧当场,足见此次行动的凶险程度远超想象。
但转瞬之间,热血便冲破了恐惧的桎梏。
侯勇双眼放光,狠狠一拍大腿,声音里满是按捺不住的亢奋:“特么的!这可是汪鸡卫呀,干掉他老子总能族谱单开一页了吧?”
“何止单开一页,都能进宗祠立三尺牌位,受万世香火。”熊奎激动得原地蹦跳,双手握拳挥舞:“哎~呀呀呀!我乃天下第四条好汉……”
李海波脸色骤变,一记耳光重重落在熊奎后脑勺上,“你们疯了?!都给我清醒点!
说好的远程狙杀,打完一枪必须立刻撤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那么多鬼子汉奸等着我们去收拾呢,谁都不许逞能!”
他的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扫过每个人的脸庞,“都不想活了吗?我可还没活够,你们也不许白白送命!”
杨春嬉皮笑脸地凑上前,眼中却透着认真:“对对对!
十里洋场还有好多漂亮姑娘等着我呢!
我要是死了,她们不得哭成泪人?
所以波哥!多给我几枚手榴弹呗?
关键时刻,可以用来断后!”
李海波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烦躁,“一人最多两枚!别废话,领完赶紧走!”
他看着众人迫不及待去拿武器的身影,默默握紧了腰间的配枪。
这场刺杀远比想象中更加凶险,要不是没得选我是真不想接呀!
可惜戴老板都亲自下令了,我要不接真怕戴老板以临阵脱逃为由执行家法,他是真能干出来的。
只能在尽量保证兄弟们安全的前提下干他一票了。至于成不成,那就看天意了!
翌日清晨,李海波站在汪公馆外的检查点。
晨光穿透薄雾,照得岗哨上的晴天白日旗泛着诡异的惨白。狗日的汉奸,竟然也光明正大的打出了晴天白日旗,以民党正统自居。
进进出出的汉奸们点头哈腰,谄媚的笑声混着皮鞋叩击石板的声响,在高墙间来回回荡。
他的目光不时扫过远处钟楼的方向,明明知道他们肯定还没来,但就是会忍不住往那边张望。
正午的日头毒辣,汪公馆内依旧人来人往。
李海波用“顺风耳”异能锁定着二楼西侧的书房,这里面的访客基本就没停过,。
直到傍晚时分,随着一声悠长的开宴铃响,汪精卫在家设宴款待维新政府内政部长陈群。
觥筹交错的喧闹声中,李海波余光瞥见书房方向突然有佣人匆匆而过——雕花窗被缓缓推开,厚重的窗帘也被猛地拉开,露出窗内红木座椅的一角。
他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真是天助我也!三百米的距离,只要没有窗户和窗帘的遮挡,以熊奎百步穿杨的枪法,有百分百的把握一枪毙命。
李海波迅速撇了眼手表,已经七点半了,他忍不住又抬头看向钟楼,可惜天已经黑了,连钟楼的轮廓都看不见。
二百三十米的距离也超出了“顺风耳”异能探测的极限。“顺风耳”在覆盖探测的情况下半径只有一百米。
用意念将“顺风耳”凝聚成一条线,扫描距离也只有两百米。
此刻那超出三十米的致命间隔,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
“他们到底就位了没有?”这个念头像毒蛇般啃噬着他的理智。
终于,难以遏制的焦灼冲破了理智的防线。他摸出怀中皱巴巴的香烟盒,抖着手给周围的特务挨个散了一圈,讨好地转向带队的任副处长:“任处长,实在憋不住了,我去前头找个没人的地方方便!”
话音未落,他便佝偻着身子,双手虚掩裤裆,装出尿急难忍的模样,朝着钟楼方向拔腿狂奔。
身后传来任副处长的呵斥,“李队长,撒泡尿找个背光处就行,跑那么远做什么?”
李海波边跑边扯着嗓子回应,“人多的地方我根本尿不出来!”
“按规矩,执勤期间行动必须两人一组!”任副处长的声音再次响起,裹挟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李海波脚下顿了顿,头也不回地喊道:“那您赶紧再叫个人过来一起呀!”
任副处长撇了撇嘴,转头喊道:“白头,跟李队长去撒尿!”
不一会儿,身后传来拖沓的脚步声,夹杂着青年特工的咒骂。
李海波眼角余光瞥见那个外号“白头”的特工,骂骂咧咧的抱怨着,“真特么事多,撒泡尿还得跑这么远!”
李海波足足向前跑了四十米,找了棵歪脖子小树才停了下来。
余光瞥见白头举着手电远远跟着,他强作镇定解开皮带,开始撒尿。
本身没有尿的李海波为了显得逼真,打开空间之门开始往外放水。
心里还在想:特么的,回上海时路上收的一万方水,到现在才派上用场!
水痕在月光下蜿蜒成溪,李海波半闭双眼,将“顺风耳”异能凝成游丝般的细线。
神识如利箭穿透夜色,掠过黑暗,在探测极限处骤然触到熟悉的气息。
钟楼上,熊奎托举98K的沉稳轮廓,侯勇举着望远镜的轻微响动,甚至杨春蹲在车边搓动衣角的沙沙声,都顺着异能丝线震颤着传来。
紧绷的脊背瞬间松弛,李海波将空间之门悄然闭合,装模作样地抖了抖。
身后传来白头踩碎树叶的声响,手电的光束扫过还在渗水的地面。
那特工照着湿漉漉的树根啐了口唾沫,骂骂咧咧地咕哝:“好家伙,这尿能浇死半棵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