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薄雾像轻纱一样笼罩着山野。
一个佝偻的身影背着一个背篓,披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踩着沾着露水的解放鞋,扛着锄头往山上走。
佝偻身影还跟着一个穿着蓝白纹花衣的黝黑妇女,手上提着一包菜种籽。
十月天,可以种下菜籽,等着来年开春,便能开花,入夏前,就能收获油菜籽。
两人趁着清晨,就要往山上自家土地去干农活。
“老汉,前几天上红山的弯弯那里垮了,路都还没打整出来,得走红崖那里绕个圈才能上去。”
“晓得咯,你走起路也还是慢当点,那里滚下去,还是有点高。”
“要得。”
两人带着工具,从另外一边绕下去。
这边的路杂草丛生,地上的路全被杂草给遮挡住了,但还好这种山并不高,纯粹是种农活的土地,光秃的环境,能见完四周。
忽然,走在前方的老人一脚踩空,径直从山坎上滚了下去,这一落,把后面的妇女吓得半死。
惊慌失措想去拉人,但哪里来得及,就见老人直溜溜的滚下山坡,一个晃眼就没了人影。
她赶紧顺着山梯坎爬下去,想寻找老人。
但当她下到平地后,却是没有见到老人,她焦急的呐喊找寻,终于是看见梯坎下方,半人高的杂草有被擦挂的痕迹。
当她走过去,赫然发现杂草前边,一个井口在杂草内隐藏着。
她心里咯噔一声,赶紧刨开杂草,冲着井内大喊,回声落下,随她视线落下去,黝黑的脸化作惊恐之色。
昏暗的光线下。
这是一座枯井,三四米深,老人躺在里面一动不动,不知生死。
在老人身下,压着具腐烂的尸体,尸体下,还压着白骨。
……
袁媛的家,就在江州,毕竟当年袁媛是参与过舞动江州的参赛人员。
和毛霞来自同一个地方,也就是当年出过小明星的永兴县。
详细地址是在团结村,为此李禹感觉还是挺巧的,他老家村子也叫团结村,不过是在青华县。
袁媛把大概情况和李禹说了一遍。
她从小和母亲长大,她父亲在她小学时期,骑摩托出了事,人没抢救过来,从小,她就是被老太太含辛茹苦养大的。
“李警官,我妈性子比较急,要是她说话不中听,你别生气。”
坐在车上,袁媛提前打着预防针。
“放心。”
李禹倒是能理解,在乡村里,一个寡妇养着孩子,之中的艰辛可想而知,柔弱就会被人欺负,只有让自己看起来强势,才会不至于被人欺负上门。
从市区里,到达袁媛老家,需要开车三个小时。
大路倒是好走,就是不少的乡间水泥路,跑不起来速度,小路总共也就一二十公里,但愣是要开三四十分钟。
这边的土地比较平,放眼看去,因为早已过了收获的季节,这边的田地都是空荡荡的,只剩土面,路过乡间,可以见到不少农民正在翻挖着土地,正准备点种新的农活。
袁媛的家,就在乡间路旁边,一个小斜坡能直接开上打造好的水泥坝上。
她们的家是水泥房,外表还贴了砖,总共只有一楼,常规性的农村修建方式。
侧边是灶房,中间是大厅,两道防盗门放中间,大厅和灶房的门都能进去,但一般大厅门除非是有客人才开,平时都是从灶房的门进出。
“妈~”袁媛从车上走下来,站在坝子里大声喊了一声,但没得到了回应。
李禹也停好车,从车里走下来。
他先是把放在后面的礼品都给提了下来,还有几套衣服,这些都是袁媛购买的。
男朋友上门,少说也得送点上门礼物。
袁媛试了下,灶屋门是被锁着的。
“人好像没在家。”她掏出电话给自家妈打了个电话。
响了几十秒后才接起来,接起来后,那边的环境似乎比较嘈杂。
“妈,你在哪?”
“媛儿啊,我在红山这片地带了。”老太太的声音传来。
袁媛无奈:“你去那干什么?”
她们家已经很久没种农作物了,红山也没有土地才是,就家门口会种一些当季的蔬菜,毕竟她们这里上街,也要走好一段路。
这里可没有公共交通工具上街的。
老太太心惊的声音传来:“哎呀,我在这里凑会儿热闹!隔壁村的许老头今天点菜籽,上土的时候,落到了下方一个深井中。”
“人是救起来了,但井下面好像还有尸体,现在派出所都还在现场调查!”
“啊?”袁媛道:“是不是从土地庙上去那个方向?”
“就在附近不远,我们现在都站在土地庙的坝子上,看远处的警察调查呢!”
袁媛有些惊讶,随即叹气道:“妈,你别看了,我带男朋友回来了。”
老太太惊喜了下,赶紧道:“那你们等等,我马上回来!”
说完,电话就挂了。
袁媛看了眼李禹:“李警官,见笑了。”
李禹笑道:“我咋听着,阿姨不像是有病的样子?还有兴趣去看热闹。”
袁媛无奈:“老人嘛,都是这样,有时候莫名其妙就不舒服,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医生却说要让她心态放平,说是有什么心病,年纪上去了,我也不敢赌。”
边说,就帮着把礼物提着放在了坝子上。
李禹点头,随手拿了条房坎前的一条小凳子坐了下来。
“你们这房子修的不大,不会是政府修的吧?”
“不是,我修的,那时候我和我妈住的都是土墙瓦房,下雨还漏水,后来我出社会,挣了钱,就回家修了房子。”
李禹面色古怪:“你出社会就从事这个行业?”
袁媛倒是没隐瞒,李禹虽然是警察,但从未为难过她:“是,这个来钱快呀,我们这行靠的就是青春,我家里从小都比较穷。”
她的目光中闪过伤感:“学生时代学跳舞的费用,都是我妈白天种庄稼,晚上缝衣服凑出来的。”
“那时候很多人说着闲言碎语,只有我们两母女,背地里戳我们脊梁骨呢。”
“所以我想拼命的挣钱,想让我妈过上好日子,短短几年,我就在咱们镇上买了套房子,本想让我妈搬过去,但她说习惯在农村生活,我这才又翻新了地基。”
李禹哦了声,在他观念里,袁媛的行业并没有什么不妥。
常人或许会带有色眼镜,本身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行业,被人歧视也很正常。
但李禹看的很开,挣钱嘛不寒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