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宫御书房内,李承训脸色苍白,胸口起伏不定,呼呼喘着粗气。猛然将手中的军报重重拍在案几上,檀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响声。烛火摇曳间,他年轻的面容显得格外苍白。窗外春雨淅沥,却洗不去他眉宇间的阴霾。
“李孝常还真是不知死活,都到这个时候,还想着内斗跟朕夺权,简直该死!该死!”李承训忍不住喝骂不止。
\"陛下,丞相大人、侍中大人等已在殿外候旨。\"太监总管张德顺躬身禀报,声音压得极低。
李承训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玉佩。这枚龙纹玉佩是先帝临终所赐,那时北凉还算的是国泰民安,何曾想过,这才多久?竟然已是今日这般四面楚歌的局面。
“宣!快宣!”李承训揉了揉自己的眉间,强行压下胸口翻腾的怒火。
随着一阵脚步声,四位重臣鱼贯而入。为首的丞相韩文礼已年过六旬,白发苍苍却腰背挺直;侍中蔡筱面容清癯,眼中透着精明;上大夫赢子义身材魁梧,武将出身的气质犹存;而走在最后的神机将军叶行云不过三十多岁,一袭墨色锦袍,眉目如刀削般锋利。
\"诸位爱卿,想必已经知晓当前局势。\"李承训示意众人落座,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颤抖,\"西宁王再次举兵叛乱,东疆大败;白孤鹭如今又跑去北疆,连下大小二十余城,虽说并不曾公然反叛,可……也一直按兵不动,不明动向。唐国三路大军压境,潼关危在旦夕,朕...诸卿可有良策教朕?\"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丞相韩文礼率先开口:\"陛下,老臣以为,当务之急是与唐国议和休战。东疆一战我军元气大伤,实在不宜再战。\"
\"议和?\"赢子义拍案而起,虎目圆睁,\"韩相此言差矣!唐国狼子野心,议和必是割地赔款,我北凉颜面何存?况且,他们眼看要攻破我潼关,东疆如今我军又兵力空虚,又岂会轻易休战?”
蔡筱轻咳一声,慢条斯理道:\"赢大夫稍安勿躁,韩相所言,也不无道理。眼下我军新败,士气低落,潼关危在旦夕,东疆更是空虚,马孟起,诸葛璇玑,苍星河,皆当世名将,我军武安公,姚伯安等阵亡,白孤鹭畏罪不朝,白家更是举家外逃。单凭孝武王一己之力,如何扛得住这许多唐将?若再继续强行做战,恐有亡国之危啊。”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听得雨打窗棂的声响。李承训望向一直未语的叶行云:\"叶将军可有高见?\"
叶行云抬眼,眸中精光一闪:\"陛下,臣以为,可分而治之。\"
“哦?”李承训身体微微前倾,终于有人能给点有用的法子了。
“陛下!西宁王虽联合西域三十六国,但西域诸国向来互相猜忌,并非铁板一块。”叶行云从袖中取出一卷羊皮地图,在案上铺开:“据神机营密报,楼兰、龟兹两国,与西宁王本就貌合神离,可暗中联络,况且,之前一向与西宁王同声同气的甘泉王,至今仍在观望不定,陛下不如遣使安抚,借甘泉王之力已治西宁!其实,要除西宁王易也,臣所虑者,西宁王死,西疆会更乱,至于唐国...…。”
他修长的手指划过地图上东疆的位置:\"诸葛璇玑与马孟起虽勇猛,但诸葛璇玑善谋,马孟起善勇,两人难免互相不服,不如派人从中挑拨,使之相互掣肘。而姜飞鸿攻打潼关,其同行诸将可并非同属他荆州系。\"
韩文礼冷笑:“叶将军莫非想凭这些捕风捉影的情报来扭转乾坤?”
叶行云不卑不亢:\"韩相,用兵之道,攻心为上。当年先帝能以弱胜强,正是深谙此理。”
叶行云此话一出,韩文礼即便心中不服,也再无反对,难不成说先皇做的不对?这不给自己找麻烦呢么?
李承训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想起先帝临终前的嘱托:\"为君者当知人善任,叶行云此人,有大才,又怀忠义之心,可托付大事。”
“如今之计,该如何具体谋划?叶卿可细细说来。\"李承训的声音坚定了些。
叶行云拱手:\"臣愿待神机营请令西行,施离间三十六国之计。同时派密使潜入唐军,散播谣言,令其东疆诸军内讧。至于东疆战事和北疆...…”。
“爱卿无需顾虑,尽管直言。”李承训总算在叶行云的话里听到了些具体事宜,总比韩文礼、赢子义那些空洞的主战主降之说有用。
“白孤鹭应是畏惧陛下问罪,眼下虽说是自行割据北疆以自治,然,不可不妨其投降唐室,毕竟,东疆若失,唐军便会兵临北疆,唐皇李胤不会放任他白孤鹭自立,那无疑是要步前唐之,宁,幽两州之后尘,李胤可没那么傻,白孤鹭自然也能看的明白,是回归陛下麾下,还是投效李胤,两者必选其一已然是定局,况且……神机营已然确定,白家举族外逃,正是去了唐国。”
“白家……竟逃去唐国?这……照此说来,白孤鹭还真有可能会向唐国献降”。韩文礼惊愕不已。
“然,此时白孤鹭并未明确是何举动,陛下不妨派人前去招抚之,先暂安其心,不求他能立刻归附朝廷,只要能暂且不降于唐,便于我朝有利。东疆战事,臣斗胆,请陛下尽付武孝王统调!昔日,正因武安公与白孤鹭心生嫌隙,军令不统,致使令出多门,东疆诸郡不知究竟该听从何人调令,彷徨不定,才致三岔口大败。”
“嗯,爱卿言之有理!那,依爱卿之见,当派何人为使去往北疆见白孤鹭?”李承训又问。
“陛下!赢大夫与白孤鹭有同袍之谊,或可劝其归顺。”韩文礼瞥了一眼赢子义。心里却是在盘算,只要把这赢子义支出京城,主战一党便如群龙无首,不足为虑。日后也好再劝陛下答应与唐和谈。
赢子义皱眉:\"白孤鹭性情刚烈,臣恐难说服……。\"
“那就许以高官厚禄!封为国公都行!叶将军不是说了?只要能先稳住他不投降唐皇便可。”蔡筱插话:“这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策!臣以为,叶将军此议,乃上上之选策。”
韩文礼突然起身,朝李承训深深一拜:“陛下,老臣仍坚持议和之策。叶将军之计虽妙,但风险太大。一旦失败,北凉将万劫不复啊!”
“敢问丞相,即便依你之意,向唐议和,又该如何议?如今潼关朝不保夕,东疆也是唐国占据上风,我朝还有何资本可献唐议和?献女人?丞相可听闻谁府上可还有何适绝色?割地?就算如今把东疆全割给唐皇,丞相觉得唐国可会答应罢战?莫非丞相要把陛下献给唐国不成?”赢子义向来与韩文礼不和,可不像叶行云那般说话客气,一句话就直插韩文礼肺管子。
“臣不敢,臣万死也绝无此意……”。韩文礼这会子冷汗都冒出来了,他实在没想到,今日这赢子义言辞竟如此犀利。
“住嘴!别吵了!”李承训握紧了玉佩,指节发白。他望向窗外渐大的雨势,恍惚间仿佛看到先帝站在雨幕中,目光如炬地看着他。
“朕意已决,再不许有人提求和之言!”年轻的皇帝站起身,龙袍上的金线在烛光下熠熠生辉:“叶行云即日总领安抚西域,制约西疆叛乱;赢子义前往北疆招抚;韩相负责与唐国周旋,尽量拖延时间。至于东疆...…依叶行云之计,封孝武王李元彰为东疆大都督,总领东疆诸州府!”他顿了顿,声音低沉而坚定:“朕将御驾亲征前往东疆,以鼓舞我军士气!”
“陛下!”四位大臣同时惊呼。
李承训抬手制止他们:\"先帝创业维艰,朕岂能坐视江山倾覆我手?纵使粉身碎骨,朕……也要与将士同生共死!”
叶行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赞赏。他单膝跪地:“臣誓死追随陛下左右,为陛下执鞭坠镫!”
窗外雨声渐急,仿佛战鼓擂动。李承训感到胸中有什么东西在燃烧,那是他登基以来从未有过的感觉——不是恐惧,而是决心。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浑身湿透的值殿太监跌跌撞撞冲进来,跪倒在地:“陛下!刚刚有潼关百里加急,潼关...潼关失守了!唐军姜飞鸿所部,距长安已不足百里!”
殿内空气瞬间凝固。李承训感到一阵眩晕,但他很快稳住身形,沉声问道:\"太尉赢守业何在?\"
“赢太尉已收拢兵马,在京城外重新扎营布防,修造工事。”
李承训闭上眼睛,再睁开时,眸中已是一片清明:“传旨,全城戒严。命长安将军即刻上城布防。传旨雍城,令前将军庞义即刻率兵回京,与太尉赢守业一同击退城下之敌!”他转向叶行云,“叶卿,计划不变。你……连夜布置!”
叶行云深深一拜:“臣领旨。”
“蔡爱卿,依照叶行云之计,去拟旨吧!”
“臣遵旨!”
“赢子义,趁唐军未到,你即刻出京去北疆,朕封你为镇北大将军,准你在北疆取各州府郡官银,用来征募新军,整顿军备!”
“陛下英明!臣,誓死护卫我朝安危,拱卫陛下!”赢子义跪地大声喊道。
“传令禁军统领,集结禁军,明日……随朕去城外大营,朕要亲自劳军!”此刻的李承训,心里再无半点争权夺利之心,有的只是身为一个皇帝保家卫国的责任。
当众人退下后,李承训独自站在窗前,任由雨水打湿衣袖。他想起小时候先帝教他下棋时说的一句话:“棋到中盘,最忌优柔寡断。有时候,置之死地方可后生。”
年轻的北凉皇帝握紧了拳头。长安城外,烽火已起;而在他心中,一个真正的君主正在觉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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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还是很感谢大家的支持和批评,尤其是小兜宝等书友们,每天不间断的发电支持,多谢了!不得不说,自我感觉,这本书确实让我写烂了!越到最后,越感觉到自己知识层面的严重缺乏。
新书《清河一梦已知秋》已经开始在本平台发,到现在为止,刚发了一万两千字左右,还不到签约标准。根据自己的设定,这应该算是一个存在戏剧冲突,和情感张力的都市爱情故事。会融合隐婚、替身、商战、阴谋、身份反转?等文学元素。不存在穿越,也不存在系统,同样,主角也不存在当下最普遍的“被绿帽”“被出轨”元素。到签约的时候,会在本书的尾章告知,厚颜请求大家能继续支持。
另外,红楼体裁的穿越文,也在构思和码字当中,但暂时不会发,需要仔细打磨,避免再跟这本似的过于粗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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