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孤鹭再次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司马罔！”他突然厉声喝道。
“末将在！”司马罔策马上前，神色凝重。白孤鹭压低声音：“传令下去，全军改道，不去绥州城，西进直奔原武郡！”
司马罔一愣：“大帅，这是为何？绥州尚有粮草，若不去补给，我们……。”
白孤鹭冷冷道：“此番大败，陛下……不会让我们再活着了。”
司马罔脸色骤变，瞬间明白了什么，咬牙道：“末将……遵命！”
马文寅凑近，低声道：“大帅，若真要投唐，总得先想办法联系唐军……。”
白孤鹭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自然，不过……，先到原武，尽快拿下盐州城、会州城，灵武郡，再作打算。”
夜色更深，残兵如丧家之犬般在荒野中穿行。
白孤鹭望着远处的暗色，心中一片冰冷
他缓缓从怀中掏出一枚令牌——那是北凉征东军的虎符，象征着他在军中的至高权力。“马先生！”既然心中已决定另寻出路，再称他司徒，怕是不妥。
“在！”
“劳烦动用锦衣卫去联系唐皇，就说……白孤鹭愿献绥州城，换一条生路。另外，愿替唐皇，尽取北凉北疆诸城，以做你我觐见之礼。”
马文寅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又凝重起来：“白公，此事若泄露……”
白孤鹭冷笑：“所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马文寅点头，转身离去。
十数日之后，李胤的銮驾自北门而入时，并州城满城飘散着甜腻的花香。红甲女卫的铠甲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与城楼上悬挂的彩绸形成鲜明对比。
李胤骑在战马上，身后是红甲女卫的飒爽英姿，战袍虽染风尘，却掩不住胜利者的意气风发。城门前，早已列队等候的宫女、太监齐齐跪拜，高呼：“恭迎陛下凯旋！”
长孙无香领着众妃在城门前相迎。她今日特意着了藕荷色蹙金绣鸾凤纹大袖衫，发间只簪一支累丝金凤步摇，既显威仪又不失温婉。见李胤下马，她带着二十多位佳丽盈眉眼含笑，盈盈下拜：“臣妾恭迎陛下。”
李胤翻身下马，大步上前，一把将她扶起，笑道：“无香，朕不在的这些日子，可有想朕？”
长孙无香抿唇一笑，眸中波光流转：“陛下说呢？姐妹们可是日日盼着您回来呢。”
话音未落，身后莺莺燕燕的笑声便传来——二三十名妃嫔早已按捺不住，纷纷围了上来。
“陛下，您可算回来了！”夏少腴双眼中满满的依恋。
“陛下，此次出征可有受伤？”沈漫云一脸担心。
“陛下，您不在，姐妹们可无聊了……”萧沉鱼凑上来，当街抱住李云的腰肢。
“陛下骗人，军营里说好次日便回的，这都又过半个多月了。”李师师嘟着嘴不满。
李胤被众女环绕，一时竟有些应接不暇，只得哈哈大笑：“好好好，朕这不是回来了吗？今晚，咱们好好热闹一番！”
当夜，行宫花厅内，十二扇檀木屏风尽数展开，上面绣着各色花鸟。二十多位妃嫔按位次落座，侍女们捧着鎏金酒壶穿梭其间。
\"陛下尝尝这个。\"沈漫云捧着青玉荷叶盏凑过来，\"妾身亲手酿的杨梅酒，用冰鉴镇过的。\"她今日穿着月白纱衣，隐约可见臂上金钏。
李胤就着她的手饮尽，故意咬了下她的指尖。沈漫云\"呀\"地轻呼，惹得邻座的元如婳掩唇轻笑。这位元妃娘娘今日梳着堕马髻，耳垂上的明月珰随着笑声轻轻晃动。
酒过三巡，萧沉鱼提议玩投壶。说着直接解了披帛，露出藕节似的玉臂：\"妾身要与陛下赌酒！\"
李师师立刻捧来鎏金壶矢。她原是扬州名妓，如今虽入宫为妃，微醺过后，举手投足仍带着一丝勾栏里的风流韵致。当李胤连中三箭时，寇白门已捧着夜光杯跪坐到他身侧：\"陛下好箭法，该饮一杯。\"
次日清晨，澹台静和几位妃子在汤池伺候。这位可是最懂养生之道，池水里飘着各色花瓣。玄女傅秋芳捧着鎏金香炉在池边走动，氤氲的沉香中，郑宝妆正用玉杵给李胤捶肩。
\"陛下看妾身新调的香。\"韩素捧着鎏金香盒凑来，却脚下一滑，整个人跌进池中。水花溅了王敏满脸，她倒是也不恼，反而解了纱衣也滑入水中。
午后日头正好，李胤带着会骑射的妃子们去西园打马球。绿珠穿着胡服骑在小马上，金铃随着马蹄叮当作响。夏少腴挥杆时露出半截雪臂，引得场边侍立的宫女都看呆了眼。
赵凤璃马球最是了得。她与李胤并肩而行时，忽然探身抢过他的球杖：\"陛下且看臣妾手段！\"话音未落已策马冲出，留下串串银铃般的笑声。
启程回京前夜，李胤独坐后园的凉亭里。长孙无香捧着锦袍寻来，却见二十多位姐妹早已悄悄聚在此处。沈漫云在煮茶，元如婳在焚香，萧沉鱼和李师师正在对弈。
\"陛下。\"长孙无香为他披上外袍，\"明日就要启程了。\"
李胤揽过她的纤腰，看着满园春色笑道：“嗯！回京，朕是真想我那些小崽子们了”。
澹台静递来安神茶：\"洛阳牡丹正艳，陛下回去正好赶上花期。\"众妃闻言都笑起来，惊起亭角悬挂的金铃，在月色下叮咚作响。
“陛下！北凉道锦衣卫密报。”沈阿翘一步闯进来，满脸喜色：“马文寅说动白孤鹭，降了！”
“哈哈哈！好好好！果然，这知兄莫若妹，芊芊这回还真是立了大功！白家降唐，北凉朝野必定人心惶惶！”李胤笑着接了那密报，凑在一旁灯笼下，只看了一眼，便抬头道：“走，回屋，如婳，你们几个，准备代朕拟旨，诏令姜飞鸿等，即日攻占潼关，配合马孟起所部攻打长安！”
“臣妾领旨”！寇白门先答应了，便令宫女速速先行去准备纸笔，加燃灯火。
“着，诸葛璇玑为伐凉大都督，总督北路诸部兵马，总领对北凉之战事。着马孟起，加……灵武郡王，伐凉大将军，督南路诸军，攻打长安，强占阳平关！”
“是，臣妾记下了！”李师师点头应声
“如婳，你另外拟一道密旨，加封白孤鹭为陇州道大将军兼领兵部左侍郎，正三品将军衔，开府，准其自行募兵。总领凉州道北疆军事，马文寅为凉州道陇州刺史，总领北凉道北疆政事。以白孤云为……尚书左仆射，兼吏部左侍郎。即刻着锦衣卫交到马文寅手里”
“遵旨！”元如婳赶紧应承，陛下特意钦点她写，她自然知道这其中之重要性，措辞及语气是要仔细斟酌的，既不能过于彰显疏离，让白孤鹭不至于会觉得陛下对他冷落或有芥蒂，又要彰显陛下和大唐的尊威。
“陛下……”。沈阿翘见陛下吩咐完了，又道：“北凉西宁王李孝常，又反了，而且这回还是联合西域三十六国，直接自立为西凉国君。”
“呵呵，这个李孝常……还真是不消停！不过……反就反了，让他跟李承训先闹去！有他在西侧牵制，朕倒是省事儿不少！”李胤笑着道：“且不必管他，只需让人盯紧了，一应动向随时汇报。”
“遵旨，臣妾这就布置下去。”沈阿翘赶紧答应一声。
“对了，传旨吧，明日卯时三刻，起驾！回京，过年朕没能好好陪儿子闺女们玩，再不回去，怕是那帮小崽子们，要不跟我这当爹的亲了。”提起孩子，李胤不由自主露出满满的笑意，连眼角都是满满的柔情。
“瞧瞧！瞧瞧！我就说吧，有了小的，咱们这些大的，就得往旁边站了！”沈漫云故意打趣。
“胤郎，这过年时，你不也没陪臣妾么？莫非，真如沈姐姐所言，在陛下心里，臣妾越发不如那些孩儿们重要了？”长孙无香故意撅嘴，一脸不高兴。
这个女人，实在是知道能如何拿捏的住皇帝，这一副小表情，果然立刻就让李胤心里一紧，赶紧起身走到长孙无香身边，俯下身将她抱在怀里哄道：“哎呀，无香宝宝啊，朕不是为形势所迫么？朕若不来，如何破局？嘿嘿，宝宝放心，你……们，在朕心里才是最最重要的，朕不是说过？等孩子长大，一个个要么娶妻生子，要么就要出嫁，各自过各自的日子去了，哪里还会跟爹娘亲近？只有这夫妻，才是要携手一生，白头到老的呢。孰亲孰疏，朕又岂能拎不清？”
“哼，反正陛下头一个想的是孩儿，不是臣妾，臣妾这心里，就不高兴。”长孙无香一脸不快。
“嘿嘿，无香啊，你这都当娘的人了，咱怎么反而越发跟孩子一样淘气了呢？”
“当娘的人了？陛下这般说，是嫌弃臣妾老了？”长孙无香翻了个白眼儿。
“没没没！朕可真不是这个意思，无香怎么可能会老了……”。
“那陛下就是觉得臣妾在无理取闹！”
“天地良心！无香一向最懂事，最体贴，怎会无理取闹？”李胤心里有点儿发毛，这女人幸亏不是那种祸国殃民的心性，不然，朕还真未必能顶得住。
“那……等回了京，臣妾想请陛下……带着臣妾去春神湖小住几日……”。
“去！去去！必须去，无香既然想去，那咱就去！朕也想去小住几日了！到时候，咱再办一场洛阳诗会……”。
“你们瞧瞧，我就说吧？只要无香一撒娇，陛下可就再瞧不见咱们了。”赵凤璃笑着道。
“咯咯……”。
“呃……凤璃啊，那个……之前俘获的魏国皇室那些人，你……你和如婳，飞燕，福金几个，商量着处置了吧！赵恒，赵幽……就送去京城，跟李仲谋、萧道成一样做个富家翁吧，其余的……你做主！”李胤郑重的看向赵凤璃。
“这可不妥，陛下宠臣妾，臣妾心里自然是明白的，这等事儿，可不是臣妾该插手的……。”赵凤璃知道轻重，更不可能让自己落个干政魅君的骂名。
“行行行，你们按照名单，给朕个处置建议总行了吧？”李胤这会子，真想抓住赵凤璃，在她脸蛋儿上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