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山巅,万年积雪在清冷月光下泛着死寂的幽蓝光泽,宛如一头沉睡巨兽身上坚硬的鳞片,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光。
今夜,这座被世人尊崇为万山之祖的神圣山脉,仿佛也感受到了即将到来的风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氛围。
那并非普通的气味,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压抑感,如同一只沉重的大手紧紧捂住人们的胸膛,使得呼吸和灵力的运转都变得异常艰难。
这种不祥的感觉愈发浓烈,如同一团黏稠的黑雾,将整个昆仑山顶笼罩其中。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嗓音突然从山巅处响起:
轩辕老贼......封印我于不周山下,饮恨千年。
这声音并不高亢,但每一个字都像是用金属刮擦坚硬的岩层所发出的声响一般,清脆而刺耳,深深地撞击在听者的心灵深处,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紧接着,那道声音继续说道:今日,便是我向你们这些忘恩负义之人讨回血债的时候! 语气之中充满了怨毒与愤恨,似乎要将千年来积累的怒火全部宣泄出来。
共工屹立于巍峨雄壮的昆仑山巅,宛如一座顶天立地的巨人。
他稳稳地站在悬崖峭壁之上,俯瞰着下方无垠的大地和苍穹。就在刚才,他毫不犹豫地吞食了传说中的不死草,这一举动让他体内正在经历一场惊人的异变。
只见他原本虚无缥缈的幽蓝色灵体突然间像是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一般,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剧凝聚起来。
伴随着阵阵噼里啪啦的爆裂声,他的骨骼仿佛在欢呼雀跃,尽情舒展;而肌肉则犹如千年古藤缠绕纠结在一起,不断膨胀壮大。
与此同时,他身上那一道道曾经被轩辕剑砍得皮开肉绽、深入骨髓的狰狞伤疤也开始焕发出勃勃生机。
一缕缕翠绿欲滴的光芒顺着伤口流淌而过,所过之处,伤痕迅速愈合消失无踪,但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和灼热痛感交相辉映的奇妙体验。
此时此刻,一股汹涌澎湃、令人心悸不已的恐怖力量正源源不断地从他的丹田部位喷涌而出,并通过周身经脉传遍全身各个角落。无论是四肢百骸还是每一滴已经沸腾起来的神圣血液,似乎都成为了这股强大能量宣泄的出口。
他缓缓抬起右手,凝视着指尖缭绕不散且宛若实体般存在的幽蓝水汽。这些水汽之中隐隐约约可以听到细微海浪拍击礁石时发出的怒吼声响。
再看额头中央那块原本黯淡无光的水纹印记,如今竟然像是沉睡已久后终于觉醒过来的深海巨兽之眼一样,散发出愈发耀眼夺目的蓝光。
而且,每当这片蓝光闪耀之际,周围的水汽都会不约而同地随之颤动并发出低沉压抑的呜咽之声,仿佛它们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终于回来了......他们全都回来了啊!
共工紧闭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那刺骨的寒风如同凌厉的箭矢一般,猛地灌进了他的肺部,但他感受到的并不是寒冷和刺痛,反而是一股浓郁而甘甜的力量在体内蔓延开来。
不仅仅是回来这么简单......这株不死草所蕴含的神奇功效,竟然使得我自身的本源之力更上一层楼!轩辕氏啊,你是否曾经预料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呢?
就在这时,共工的身后突然传来一阵空间扭曲的声音。紧接着,九个面目狰狞、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蛇头从虚空中慢慢探了出来。随后,一个宛如山岳般庞大无比的蛇身也显露无遗——这正是相柳的真实形态!
它那九条粗壮的脖颈不断地扭动着,每一张血盆大口张开时,并没有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取而代之的是同时喷出一股股浓稠得像糖浆一样的黑紫色毒雾。
这些毒雾仿佛拥有生命一般,在空中肆意飞舞着。当它们接触到地面上厚厚的积雪时,积雪像是被点燃了似的,眨眼之间就融化成了一滩散发着恶臭且不断冒着气泡的黑色污水;
而当毒雾与坚硬的岩石相遇时,岩石的表面则迅速被侵蚀出一个个密密麻麻的蜂窝状小孔洞,并伴随着一声声细微的爆裂声响彻四周。
此刻,相柳那一双双竖立起来的眼睛里闪烁着冰冷的寒光,它们紧紧地盯着昆仑山下那片广袤无垠的苍茫大地以及生活在其中的芸芸众生。在那些瞳孔之中,清晰地映照出了无尽的破坏欲望和对毁灭世界的极度渴望。
共工未回头,却仿佛与相柳心神相通。他缓缓抬起双臂,掌心向上,五指微张,做了一个托举与召唤的起手式。
“轰隆隆……”
昆仑山脉,自根基最深处,传来沉闷如巨兽翻身的震颤!这震颤不同于山崩的碎裂感,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深沉的脉动,仿佛这座神山的“血管”和“淋巴”在被强行唤醒、逆转!
地底深处,传来浩荡澎湃、万马奔腾的水流轰鸣——那是黄河与长江的源头,被轩辕黄帝以无上神力封印、驯化于此,只允许两道温顺的细流滋养人间。
就在这一刻,封印开始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崩裂开来,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哀鸣声!而此时,共工的神识更是犹如无数条看不见的触手一般,沿着山体上的裂缝拼命地往深处钻去。
他似乎能够清晰地从下方传来的那股被禁锢了万年之久的愤怒咆哮声,同时也能真切地感受到那股急切想要冲破牢笼、尽情释放自己威力的狂野水魂所散发出的恐怖气息。
轩辕氏啊轩辕氏,你竟然用巍峨高耸的山脉当作枷锁,又凭借所谓的德行筑起堤坝,将这片广袤无垠的洪荒水脉死死困住,并还大言不惭地称之为恩泽天下百姓!
想到这里,共工不禁在心底里发出一声冷冷的嘲笑,但与此同时,一股强烈至极的恨意却像有毒的藤蔓一样紧紧缠绕住他体内汹涌澎湃的力量,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茁壮成长起来。
哼!既然如此,那么今天我就要亲手毁掉你设下的这些障碍,把你的锁链统统斩断,再将你的堤坝彻底摧毁!
他猛地张开双眸,瞳孔之中闪烁着深邃而幽蓝的光芒,仿佛无尽的海洋一般汹涌澎湃、浩瀚无垠!那光芒瞬间变得炽热耀眼起来,犹如燃烧的火炬般熊熊燃起!
与此同时,他原本低沉压抑的嗓音也骤然爆发开来,宛如一道惊天动地的惊雷在昆仑山巅之上轰然炸响,响彻云霄,震耳欲聋!这声怒吼仿佛具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威严,可以穿透层层云雾,传遍了整个昆仑山脉的每一个角落!
沉睡的雪啊,请化作愤怒的波涛吧!被困禁的源头啊,请重新获得自由之身吧! 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激荡起阵阵狂风,吹得周围的山石都摇摇欲坠。紧接着,他再次发出一声咆哮:
今天,我共工,将以伟大的水神之名,向昆仑下达命令——
说到这里,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但眼神中的怒火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愈发炽烈地燃烧着。
最后,他用尽全身力气,大喝一声:开闸——!!! 随着这两个字脱口而出,他那双巨大无比的手掌像是蕴含着天地间所有的威能一样,带着新生神只身躯所拥有的无与伦比的强大力量以及满腔的愤恨情仇,狠狠地朝着下方镇压下去!
只听得一阵清脆的断裂声响彻山谷,随后便是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传来:咔嚓!轰——!!!
并非一处,而是昆仑山脉数个关键节点,同时传来山体被蛮横撕裂的恐怖巨响!
主峰西侧,一道纵深数里的巨大裂缝豁然绽开,裂缝边缘的冰雪和岩石不是崩塌,而是瞬间被内部喷涌而出的高压极寒水汽冲上高空,化作白茫茫的冰雾!
东侧,另一处山体直接炸开,浑浊汹涌、裹挟着万年泥沙与破碎灵机的黄龙(黄河源暴走形态)挣脱而出,仰天发出浑浊的咆哮!
这不仅仅是释放,更是定向的驱逐与污染!
“去吧!”共工披发狂笑,声浪卷动风雪,
“黄河之水,给我北上,去极寒之地,冻结万物生机!昆仑雪水,给我西漫,淹没那巴比伦的砖塔,冻结那须弥山的佛音!让轩辕氏维护的‘秩序’,让这些后天生灵的所谓‘文明’,都尝尝——洪荒之水,天地重启的滋味!”
洪水,并非无序泛滥。在共工精准恶毒的意志引导下,化为数道属性各异、目标明确的毁灭洪流,朝着既定方向,咆哮而去!
但这,远远不是他野心的终点。
“复仇?呵呵呵......”共工嘴角泛起一抹不屑的冷笑,眼中闪烁着森冷的光芒,仿佛能够穿透无尽虚空,直达九幽地狱。
他傲然俯瞰着下方由自己亲手挑起的这场惊天大乱,心中暗自思忖:“轩辕氏虽然已经登上了天阙之位,但毁掉他们在人世间辛苦经营的基业,对我来说不过只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利息罢了。”
此时此刻,共工的脑海中正飞速地勾勒出一幅更为深邃幽暗且令人毛骨悚然的宏伟画卷。他紧紧握起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所追求的目标,乃是汇聚这人世间一切水系的力量——无论是奔腾不息的黄河、波澜壮阔的长江;
还是源远流长的恒河、神秘莫测的底格里斯河与幼发拉底河;亦或是气势磅礴的尼罗河……甚至包括那片广袤无垠的希腊蔚蓝海洋以及北欧寒冷刺骨的冰封大海!”.
随着思绪愈发清晰,共工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满脸狂热地喃喃自语道:“我要重新塑造一个属于上古时期的水之世界,让坚实的陆地化为虚无缥缈的传说,只留下一望无际的浩瀚汪洋。
到那时,万物生灵都只能栖息于汹涌澎湃的惊涛骇浪之下,或者乘坐诺亚方舟苟延残喘。而我,伟大的共工啊,将会是这片无边无际水世界里独一无二的主宰——至高无上的神王!”
这个疯狂至极的念头如同一股炽热的火焰,瞬间点燃了共工内心深处潜藏已久的欲望和野心。
然而,与此同时,他也非常明白这样做必然会触及到其他各大神系的核心利益底线。
尤其是那位手握三叉戟威震四海的希腊海王波塞冬,还有那位稳坐海兽背上掌控生死轮回的印度海神伐楼那……这些强大无比的神只又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他肆意妄为呢?
来吧……正愁不死草之力,无处尽情施展。 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期待的弧度。混乱,只是序幕。与诸天水神的霸权之战,才是真正的盛宴。
昆仑阴山,幽灵城堡深处。
彼列站在一面由寒冰与阴影凝聚的巨镜前,镜中映出的,正是共工引发天地剧变的景象。他深渊般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惊讶,只有一切尽在掌控的冷漠,以及一丝极淡的嘲讽。
“莽夫。”他轻声评价,声音在空旷的城堡中引起层层叠叠的回响,如同许多个他在同时说话。
“不过,莽夫有莽夫的用法。”在他背后的黑暗角落里,静静地伫立着几道散发着凶残气息且外形奇特诡异的身影。
这些身影乃是他凭借着来自无底深渊的强大力量,从上古时期遗留下的昆仑山废墟以及古代战争遗址之中召唤苏醒而来,并通过特殊手段对其实施操控的凶恶魔神怪物。
在这群魔物当中,最为显眼夺目的当属一只体型异常巨大的蜂状生物——这只钦原并非普通之物,而是该种族经过漫长岁月演化后的远古变异品种;亦或是受到某种邪恶力量影响后发生畸变所形成的极端存在形式。
只见它浑身上下布满了密密麻麻如同刺猬般的金色利箭,每一支箭杆之上都精心雕刻有古朴陈旧的镇压妖魔符咒,这些箭矢深深地嵌入它坚硬如铁的外壳之内,穿透层层肌肉组织直至内脏器官,更有甚者直接贯穿双眼眼眶!
按常理而言,如此凌厉恐怖的攻击理应能够将此等恶兽一举消灭殆尽并永世封禁,但事与愿违,此时此刻这些原本用于诛杀封印它的箭矢竟然奇迹般地成为了它身体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伴随着它那微乎其微的喘息声以及源源不断注入体内的彼列之力,那些金箭开始微微颤抖起来,相互之间不断摩挲碰撞,从而产生出一阵又一阵持续不停、让人听了毛骨悚然、牙齿发酸的尖锐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就好像这种声音已经融入到它本身,变成了属于它独有的一种充满痛楚和暴戾之气的背景音乐一般。
彼列的目光落在它身上,声音带着蛊惑与针刺:“感觉到禹王箭矢在灼烧你的神魂吗?千箭穿身,痛入轮回。”他走近一步,阴影般的指尖虚抚过一根颤动的箭羽。那巨蜂庞大的身躯猛地一颤,复眼中无数个破碎的影像疯狂闪烁,最终汇聚成滔天的怨毒与痛苦。
“但比起永恒禁锢、神魂磨灭的绝望,这点焚烧之苦,算得了什么?”彼列的声音陡然变得激昂而充满煽动性,如同毒液注入伤口,“共工那蠢货掀起了洪水,也带来了……混乱。混乱中,才有我们彻底摆脱这些该死箭矢、获得真正自由的机会!”
巨蜂的复眼死死“盯”着冰镜中共工的身影,又缓缓转向镜中另一个方向——那里,隐约映出正在崩塌山体中艰难穿行、试图做些什么的拓克的身影。它腹部的箭矢,尤其是那根最核心的禹王箭颤动得更加剧烈,发出渴望与憎恨交织的嗡鸣。
彼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微笑,仿佛整个世界都因他的笑容而变得寒冷彻骨。
去吧!被仇恨蒙蔽双眼的凶器啊!尽情释放你们内心深处燃烧着的愤怒吧!把共工心中汹涌澎湃的怒火,全部引导到那个手持破旧石耒、浑身散发着令人厌恶的和气息的卑微蝼蚁身上去!
就让他们彼此厮杀,相互残杀,直至精疲力竭为止! 他的声音虽然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却又像洪钟一般响亮,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与此同时,一股神秘莫测的黑暗力量从彼列体内涌出,如同一股黑色的洪流,悄然无息地沿着昆仑山的山势流淌开来。
它就像是一种致命的病毒,迅速扩散并侵入到那些遭受过洪水猛烈冲击而摇摇欲坠的山脉地带之中。
特别是阴山以及其周围地区,由于此刻正处于共工忙于制造混乱之际,无法分心照顾,更是成为了这片阴影之力肆意肆虐的绝佳场所。
彼列静静地凝视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哈哈哈哈哈......好一场精彩绝伦的闹剧啊!当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们拼个你死我活的时候,真正的好戏才刚刚上演呢!
由我,彼列大人亲自出马,来收拾这个烂摊子,并接管这里所谓的——当然啦,如果这种秩序意味着毁灭和死亡,那就再好不过咯!
他望向镜中拓克的身影,如同看着一枚即将被投入风暴中心的棋子。
“拓克……你的石耒,不是能定坤丈地、疏导水脉吗?”彼列低语,声音融入阴影,“现在,昆仑水乱,西方须弥山即将被雪水灌入……你救,还是不救?”
“你若去救,便是离开昆仑,踏入我为你在洪水与凶兽途中布好的杀局。”
“你若不去……呵呵,治水者见滔天祸水而不治,你的‘道’,还立得住吗?”
他缓缓地抬起手来,动作轻柔得仿佛生怕惊醒了什么似的。然后,他微微转动手腕,让手指对准镜子里拓克所在的位置。接着,他用一种几乎听不见声音的方式,轻轻地虚握成拳,并向着那个方向用力一挥。
就在这时,一阵震耳欲聋、撕心裂肺般的嗡嗡声骤然响起。那声音如同千万根钢针同时刺穿耳朵一般,令人毛骨悚然。
原来是那头被无数支金色箭矢射中的巨大蜜蜂——钦原,此刻正拼命挣扎着想要挣脱束缚它身体的那些利箭。
然而,尽管它使出浑身解数,但那些密密麻麻的箭矢却依然牢牢地钉在它身上,随着它每一次挥动翅膀都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响。
最终,钦原无法再忍受这种痛苦和折磨,它发出最后一声凄厉至极的鸣叫后,便不顾一切地拖着满身子弹如雨下的金色箭矢,如同一颗闪耀着剧毒光芒且裹挟着无尽杀意的流星一般,以惊人的速度冲破了幽灵城堡厚厚的城墙,径直朝彼列所引导的方向疾驰而去!
此时此刻,天地间一片混沌,狂风呼啸,暴雨倾盆而下,形成了一场遮天蔽日的洪灾。与此同时,沉睡已久的魔神们纷纷苏醒过来,它们在黑暗中潜伏着,伺机而动;
整个世界都被一层浓浓的阴霾笼罩着,宛如末日降临。而在这片混乱之中,拓克手握一把古老的石耒,稳稳当当地站在这场风暴的中心地带。
面对如此艰难险阻,他必须做出一个关乎生死存亡的抉择,因为这个决定将会影响到许多人甚至整个族群的未来走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