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深圳也下起了暴雨。
当周旭见到除夕的时候,他惊呆了,这丫头是怎么了?下这么大雨竟然把敞篷车的篷子放下来,任凭这雨肆无忌惮的暴击着她。
看到她的车停下来,他飞一般拿着伞跑过去,“丫头,怎么了?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这样淋雨会感冒的!”
淋了一下午的雨,除夕的大脑,已经被雨水吹打冲刷,一片混沌。
周旭把她从驾驶上抱起来,费力往楼上奔去。
沾着泥点的高跟鞋在地板上拖出凌乱的水痕,她浑身湿透的模样像只被暴雨打落的蝶,狼狈得连抬手开灯的力气都没有。
“丫头,快把这湿衣服换掉,我去给你煮点姜汤。”
除夕这厨房,又哪做过饭,她又哪有时间做饭,打开冰箱,里面空空的,连一块姜都没有。
周旭又拿起伞飞奔下楼,赶到路边的超市,买了姜,又迅速的奔回厨房。
除夕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上,睫毛尖还挂着水珠,往日笔挺的真丝衬衫紧贴着脊背,透出狼狈的褶皱。
褪去身上湿漉漉的衣服,除夕裹了个睡衣,就这样目光呆滞的坐在沙发上。
这个几乎没怎么进过厨房的男人,手忙脚乱的熬了一碗姜汤,端到楚夕面前,万分疼惜道:“丫头,来,先喝碗姜汤。”
除夕望着冒着热气的姜汤,没有喝下去的欲望,只是幽幽道:“周大哥,我今天辞职了,辞去了董事长的职务。”
“丫头,先不说这些,来,先喝点姜汤驱驱寒。”
“周大哥,为什么人人都反对我?为什么?我哪里做错了?”她脑子里一遍一遍都是董事长上董事们反对的声音,周旭的话,好似并没有进入大脑。
“丫头,来,听话,周大哥喂你。”
他端起姜汤,就这样一勺一勺的喂着她,强逼着她喝下一碗姜汤。
一碗姜汤喝下去,除夕那张苍白的脸,才慢慢浮现一丝红润。
她抱着膝盖将脸埋进去,就这样蜷缩在沙发上,声音闷在肘弯里:\"我把自己的全部都押在那个项目上,可他们说我异想天开...\"颤抖的尾音被哽咽切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以为我足够强大了,原来还是这么可笑。\"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水汽和压抑的抽噎声。
除夕突然抬头,通红的眼睛里盛满绝望:\"周大哥,我在董事会上公开宣称要辞掉这董事长的职位,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像是说给自己听,\"这些年拼命往上爬,以为站得够高就能掌控一切,就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可原来不过是...\"话音戛然而止,她别过脸去,肩膀剧烈颤抖。
周旭在她面前缓缓蹲下,温热的掌心覆上她冰凉的手背:\"丫头,你还有我。\"除夕猛地扑进他怀里,指甲深深掐进他后背,滚烫的泪水渗进他的衬衫。
窗外的暴雨不知何时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而屋内,那个叱咤商场的女强人像被抽走脊梁般蜷缩着,在周大哥怀中释放着所有的脆弱与不甘。
他就这样紧紧抱着她,此刻,她温顺如猫。
他的怀抱让她几尽癫狂的精神,慢慢缓和下来。
“丫头,给周大哥说说,是什么项目,会在董事会上被大家反对。”
委屈再次在心中涌现,她想起她那美丽画卷的家。
“周大哥,我的家乡,是一个绝美的世外桃源,祖祖辈辈在这世外桃源过着清贫的生活,这幅画卷,我有义务把她变得越来越美,越来越富裕,可谁理解我?谁支持我?”
泪水无声的流淌,周旭不忍起身去拿纸巾,就这样用手轻轻擦拭她的泪水。
“丫头,哪怕你什么都没有,你还有周大哥,我承诺张老师,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周大哥,我只是想为我的家乡做点贡献,并且这两个项目,真的很有发展潜力,我想把我的老家小年庄,打造成全国最着名的温泉小镇,我想把我的老家小年庄,打造成老年人都向往的长寿之乡,康养小镇,这有错吗?这不止是为了我的家乡,汇仁腾飞集团公司涉足文旅产业,这也是集团发展的一大创新,为什么大家都跟着任董反对我?”
“丫头,天无绝人之路,一定还有办法的,不想它了,去卧室先好好休息休息。”
周旭抱起沙发上瘦弱无骨的除夕,把她抱到卧室,把她放在床上,用被子盖上,就这样深情的在时间的静默中守候着她。
何叔也早已听说除夕在董事会上因为项目提议未被通过,这个向来沉稳的丫头,竟然当着所有董事的面,愤然提出要辞去董事长的职务,然后在暴雨中离开了会议室。
这个丫头离开会场之后就再没回集团公司,今天这个雨真是这几年来下的最大的一场暴雨,这丫头,去哪了?
何叔不停的打电话,可这丫头的手机一直关机。
直到看到停车场她的车,才知道这丫头回来了,何叔匆匆的赶到她的住处。
到了除夕的住处,何叔使劲的敲着门。
这丫头,车在下面,人应该在房间。
等了好一会,房门才打开,可打开房门的竟然是周旭。
这个周旭怎么在除夕的房间?
周旭看着何叔疑惑的样子,忙道:“何叔,我下午在附近办点事过来,想见见除夕,没想到她从香港一路淋雨回来,刚喝了姜汤,这会在卧室,你赶快进去看看!对了,我还有点事情,你进去好好劝劝她,她情绪很是激动。”
“好好好,周旭,你忙你的去吧。”
周旭回到卧室和除夕打个招呼,匆匆下了楼。
何叔来到除夕的房间。
看到何叔,除夕的满肚子委屈,似乎找到突破口。
她像个孩子般,一边用手抹着泪,一边道:“何叔,任伯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在董事会上公开反对我?”
“除夕,以何叔我对你任伯的了解,他这次是对事不对人,他这个人,做生意多年,一直是稳扎稳打,最忌冒进,做房产建筑做顺手了,突然间着手文旅行业,别说你任伯,你何叔,我一时也难以接受。”
“何叔,集团公司的发展,不是也要创新、也要改进的吗?固守着过去的一切,集团怎么腾飞?”
“孩子,一个几千人企业的集团公司,要懂得进退,要以大局为重,要学会忍让,创新,是要的,只是要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