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梨在旁边赶紧点头，眼眶又有点发热：“还有‘惦记’！
小粉肩膀被烧了，明明自己疼得抽气，却还催着我赶紧走；我掏干粮时手忙脚乱，她也没怪我笨，只让我跟着她踩稳。
要是心里没装着对方，哪能撑过那些险处？”
老者听完，慢慢摸了摸花白的胡须，目光在两人紧挨着的胳膊上转了圈，又望向小粉手里的玉钥。
那绿光似乎亮了些，映得两人眼底都带着暖意。
他忽然弯腰捡起片落在脚边的枫叶，递到两人面前：“你们说的，都在这片叶子里。
秋山的风烈，落叶要是孤零零的，早被吹得不知去向。
可它们聚在一块儿，就能铺成路、护住根——同伴，就是危难时的‘扶手’，赶路时的‘灯塔’。”
小粉和阿梨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阿梨还攥着小粉的袖子，轻轻晃了晃：“那我们算答对了吗？”
老者把枫叶塞进阿梨手里，转身朝山间小径走了两步，抬手对着那层淡灰色的光虚虚一点。
光纹像水波似的散开，露出里面铺满落叶的路。
“答对了。”
老者又问了第二个问题，便指了指旁边的两棵树，一棵枝繁叶茂，结满了红彤彤的果子。
另一棵却枯枝败叶，只在枝头挂着一颗干瘪的果实。
“这两棵树，一棵结的是‘忘忧果’，吃了能忘记所有痛苦；另一棵结的是‘忆苦果’，吃了会想起所有难过的事。你们要选哪一颗？”
阿梨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小粉：“选忘忧果吧？忘了痛苦，我们走后面的路也能轻松点。”
小粉却摇了摇头，目光落在枯枝上的干瘪果实上：“我选忆苦果。那些难过的事里，藏着我们一起克服困难的回忆，要是忘了，就像丢了很重要的东西。”
老者听完，突然笑了：“说得好！秋山的考验，考的就是‘不忘本心’。你们跟我来，我带你们过枫林。”
说着老者转身走进一片枫树林，小粉和阿梨连忙跟上。
枫叶落在地上，铺成一条红色的小路，踩上去软软的。
可走了没一会儿，小粉突然发现身边的阿梨不见了。
眼前的枫林变成了她小时候迷路的山林，黑影又一次追了上来。
“阿梨！”小粉急得大喊，刚想跑，却想起老妪给的苇叶。
她连忙将苇叶按在眉心，清凉感传来，眼前的幻象瞬间消失，阿梨正站在不远处担心地看着她：“小粉，你怎么了？刚才一直在喊我的名字。”
“没事，就是遇到了点幻象。”小粉松了口气，拉着阿梨的手。
“我们快跟上老者，别掉队了！”
两人快步追上老者时，他正站在一株特别粗壮的枫树下等候，脚边堆着几片脉络清晰的枫叶。
见她们过来，老者指了指树干上一道深深的刻痕，那痕迹像极了两只交握的手。
“方才的幻象，是秋山在试你们的‘心锚’。”老者声音里带着笑意。
“小粉能及时用苇叶破局，是没忘了老妪的叮嘱；阿梨始终守在原地，是没忘了要等同伴——这就是‘不忘’的底气。”
阿梨摸了摸鼻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刚才听见她喊我，就没敢走，怕她回头找不着我。”
小粉握紧了她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两人相视一笑，之前幻象带来的紧张感瞬间消散。
又往枫林深处走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前方忽然传来潺潺的流水声。
走近了才发现，一条小溪横在路中间，溪水清澈见底，却看不见溪底的石头，只有细碎的光点在水面晃荡。
老者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她们：“过了这溪，就是枫林的出口。
但这溪叫‘忘川溪’，踩进去会想起最想忘记的事——你们要怎么过？”
阿梨皱起眉头，蹲下身戳了戳溪水，指尖刚碰到水面，脸色就变了：“我好像……想起上次摔下山坡时的疼了。”
小粉连忙把她拉起来，自己试探着伸脚，眼底也闪过一丝恍惚：“我想起小时候迷路时，黑夜里的风声。”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坚定。
小粉从怀里掏出之前老者给的枫叶，阿梨则拿出老妪给的苇叶，她们把叶子叠在一起，放在掌心。
小粉轻声说：“疼和害怕都没关系，只要我们一起走，就不怕。”
阿梨用力点头：“对！我们手牵手，别松开就好。”
老者看着她们手牵手踏进溪水，眼底露出欣慰的笑容。
溪水没过脚踝时，两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谁也没松开对方的手。阿梨一边走，一边小声念叨：“我们上次一起爬悬崖都过来了，这点水不算什么！”
小粉应和着：“等过了溪，我们说不定能看到山顶的风景呢！”
说话间，两人已经走到了溪对岸。
刚踏上陆地，溪水带来的恍惚感就消失了。
老者随后也过了溪，指了指前方：“看，出口就在那里。”
两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片金光从枫林的缝隙中透出来，隐约能看到外面开阔的景象。
阿梨兴奋地拉着小粉往前跑：“太好了！我们快走吧！”
小粉笑着跟上，手里的玉钥又亮了几分，绿光与金光交织在一起，映得她们的身影格外鲜活。
老者跟在后面，看着她们奔跑的背影，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却带着笑意。
枫叶落在她们身后，铺成一条红色的路，仿佛在为她们的旅程祝福。
刚踏出枫林，迎面而来的寒风就裹着雪沫子打在脸上，阿梨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连忙把衣领拉高：“怎么一下子就这么冷了！”
眼前的景象早已不是红枫满径，而是一片茫茫雪山，脚下的路被厚厚的积雪覆盖，连方向都快辨不清。
小粉拉紧了身上的外套，又把阿梨的手攥得更紧：“别慌，我们先找个避风的地方。”
她抬头望去，不远处的山坡下有一处半凹进岩石的雪洞，便拉着阿梨往那边走。
刚走没几步，阿梨突然“哎呀”一声，脚下一滑就往雪坡下溜去。
小粉眼疾手快，立刻抓住她的手腕，可积雪松动，两人一起往下滑了好几米才稳住。
“你没事吧？”小粉急忙检查阿梨的手，见只是沾了些雪，才松了口气。
阿梨拍着胸口，还带着后怕：“刚才差点以为要摔下去了，幸好你抓住我了。”
两人互相搀扶着走到雪洞，刚进去躲了躲风雪，就听见洞外传来老者的声音：“这雪山的考验，是‘相携’。
你们身上的干粮只够吃一天，前面的雪山顶上有能取暖的篝火，但要翻过三道雪梁——记住，雪地里最忌独行。”
阿梨摸了摸背包里的干粮，皱起眉：“只有一天的粮啊？那我们得赶紧出发了。”
小粉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之前剩下的枫叶，又把苇叶分给阿梨一片：“把苇叶收好，万一遇到风雪迷眼，还能像上次那样定心神。枫叶……就当是我们一起走过来的念想。”
两人再次出发，走在没膝的积雪里，每一步都格外费力。
走到第一道雪梁时，风突然变大，雪花吹得人睁不开眼。
阿梨脚步踉跄，差点被风吹倒，小粉立刻挡在她身前，用身体护住她：“你跟着我的脚印走，别偏离方向！”
阿梨紧紧跟在小粉身后，看着她深一脚浅一脚的背影，心里暖暖的。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两人终于翻过了第一道雪梁，在背风处歇脚时，阿梨掏出仅剩的半块干粮，掰成两半递给小粉：“你吃吧，你刚才一直护着我，肯定更累。”
小粉却把大半块推回去：“你比我小，多吃点才有力气。我没事。”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小粉脸色一变：“不好，是雪崩！我们快往第二道雪梁后面躲！”
两人顾不上休息，连忙往高处跑。雪块从山坡上滚下来，阿梨跑得慢，小粉干脆拉着她一起跑，终于在雪崩赶到前躲到了雪梁后面。
看着眼前漫天飞舞的雪尘，阿梨大口喘着气：“好险……要是我们刚才再慢一点……”
小粉拍了拍她身上的雪，笑着说：“没事，我们不是一起过来了吗？”
两人稍作休整，继续往山顶走。
越往上走，气温越低，阿梨的脸冻得通红，嘴唇也有些发紫。
小粉发现后，把自己的围巾解下来给她围上：“别冻着了，我们快到了。”
阿梨裹着带着小粉体温的围巾，心里一阵温暖，脚步也轻快了些。
终于，在天色快暗下来的时候，两人看到了山顶的篝火。
老者正坐在篝火旁等着她们，见她们过来，笑着招手：“你们来了。
这雪山的路难走，你们能一起走到这里，就是通过了考验。”
阿梨跑到篝火旁，伸手取暖，兴奋地说：“太好了！我们终于到了！”
小粉也在篝火旁坐下，看着阿梨开心的样子，嘴角也露出了笑容。
篝火的光芒映在两人脸上，驱散了冬日的寒冷，也照亮了她们眼底的坚定。
然而篝火的暖意还没焐热指尖，小粉突然觉得眼前的光影开始扭曲。
阿梨正捧着烤热的干粮递过来，笑容在她眼里渐渐模糊，变成了石台冰冷的轮廓。
她猛地晃了晃头，再睁眼时，自己竟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间里。
不远处的石台上，阿梨虚弱地靠着那块熟悉的玉牌，脸色苍白得像雪，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阿梨！”小粉疯了似的冲过去，伸手想碰她，指尖却穿了个空——阿梨的身影像雾一样散了又聚。
这时，头顶传来细碎的响动。
小粉抬头，看见七彩桥悬在半空，桥面上，另一个“自己”正蜷缩着，眉头紧紧拧成一团，双手死死攥着衣角，脸色和阿梨一样难看。
她想爬上去，脚下却像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桥上的“自己”咳嗽起来，嘴角似乎还沾了点淡红色。
“不对……这不是真的。”小粉突然想起老者说的“心劫”，连忙摸出怀里的苇叶按在眉心。
清凉感刚蔓延开，眼前的景象就开始碎裂：石台变成了雪山的积雪，七彩桥化作了枫树枝桠。
阿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粉，你怎么又发呆啦？快吃点干粮，不然一会儿没力气走了。”
小粉猛地回神，发现自己还坐在篝火旁，阿梨正担忧地看着她，手里还拿着半块干粮。
刚才的幻象太真实，她的手心还攥着汗，忍不住拉住阿梨的手：“你没事吧？我刚才……好像看到你躺在石台上，特别虚弱。”
阿梨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把干粮塞进她手里：“傻样，我这不好好的吗？肯定是刚才雪崩吓着你了，才会做这种梦。”
她拍了拍小粉的手背，又指了指山顶的月亮：“你看，月亮都出来了，明天我们肯定能走出雪山。”
小粉看着阿梨鲜活的笑脸，心里的慌乱渐渐散去。
她咬了口干粮，温热的触感从舌尖传到心底——还好，这才是真的。
老者坐在一旁，看着她们相握的手，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却没多说什么，只是往篝火里添了块木柴，火星子噼啪作响，映得两人的影子紧紧靠在一起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
小粉是被冻醒的，篝火早已熄灭，只剩一堆泛着白霜的灰烬。
她下意识往旁边摸去，却只摸到一片冰凉的积雪。
阿梨不见了。
“阿梨？”小粉慌得立刻起身，积雪灌进靴筒也顾不上。
“阿梨！你在哪儿？”她沿着昨晚的脚印往回找，喊了半天，只有风声在雪山里打转，没有一点回应。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小粉！我在这儿！”
小粉眼睛一亮，快步跑过去，却看见阿梨站在一道雪崖边，背对着她。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吓死我了！”小粉刚想拉她的手，阿梨却慢慢转过来，脸色白得像纸，嘴唇没有一点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