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都知道沈屿之和李素问对她们好,却也不敢相信沈屿之和李素问能为了她们不顾世间流言蜚语,坚定的做她们的后盾和庇护港。
说到底是大部分女人的思想被长时间驯化禁锢,连反抗都有限。
哪怕受了莫大委屈,嘴上喊着愤怒,实则心底会不由自主的内疚。
沈清棠伸手在沈清兰的手上拍了拍,马后炮的说了一句:“你应该和父亲、母亲说的。他们一定会支持你回沈家。”
“是啊!有你这次的经历我才知晓父亲和母亲是全天下最好的父亲母亲。为了咱们可以不顾一切。可是,那时候我不敢也不愿父母被我拖累。你敢是因为当时沈家已经被发配到边关,本就已经落魄。而你也已经走投无路没有再坏的可能。我不一样……”
沈清兰闭上眼,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过了!没想到沈家突然出事。我收到消息赶到沈家时,连你们的面都没见上。”
沈清棠从原身记忆里扒拉了片刻,道:“见过。我知道你来送过我们。”
流放的罪犯离京前,也是允许亲友告别的。
不过,一般这时候亲友都不会出现。
划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顶风来送沈家人?
是怕皇上不知道他们跟沈家交好?
沈家的亲友可不少。
像大伯母、二伯母、李素问以及其他的沈家妇,大多数娘家就在京城。
可她们都像孤儿一样,无人相送。
大伯、二伯也一样,平日,府里迎来送往,高朋满座,真出事后,一个来送的都没有。
反倒是沈屿之,他那些狐朋狗友一个不落的等在城门口。
虽说表面上讥讽、奚落沈屿之,可细想,他们能来就是勇气。
更何况在奚落之余,敲打押解官差要对他们好些,路上不许欺辱沈屿之一家。
还有人偷偷塞了碎银给他们。
否则沈屿之夫妇哪来的银钱打点官差给小四买一副薄棺?!
沈清兰是唯一一个来相送的沈家女,魏明辉是唯一一个来送的沈家婿。
沈清兰点头,“就是因为那次相送,让我觉得我跟魏明辉之间还有可能……”顿了顿,看着沈清棠露出一抹自惭形秽的笑,“是我天真了!当时沈家出事之后,我觉得我跟圆圆在京城彻底没了依靠,我俩只能依靠魏明辉。我也想让魏明辉救父母……总之出于各种天真的想法,我干了一件蠢事。”
沈清棠:“……”
她有点猜到。
果然,听见沈清兰道:“沈家出事那段时日,我.日日以泪洗面,连圆圆都顾不上。每日都是魏明辉把圆圆接走送到婆母那边照看,晚上再接回我们自己院中。
某一日,我冲动之下,在他陪我吃饭时灌醉了他……”
沈清兰说着脸上浮起一抹潮红。
纵使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沈清兰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活了二十几年,头一次干这样不体面的事,沈清兰忐忑的像做贼一样。
“其实,夫妻之间发生这种事本应理所应当。”沈清棠安抚沈清兰,“那本就是他应尽的义务。”
沈清兰摇头,“可是,那晚过后,我后悔至今。”
“因为怀了北北?”沈清棠猜测。
沈清兰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是。生北北是怀胎十月之后的事。是那日魏明辉醒来后让人给我送来了避子汤!”
最后一句话,沈清兰说的有些咬牙切齿,至今依旧不甘,“我是他明媒正娶的发妻!他怎么敢如此待我?从古至今,有谁家夫君喂自己正妻避子汤的?!”
沈清棠不知道说什么。
确实过分。
她能理解沈清兰的愤怒,那不是一碗避子汤,还是明晃晃的羞辱!
“我气的把碗砸了!可魏明辉又接连送了几次。送的很隐蔽,不是掺在饭食里就是做成香料添进我.日常用的香囊里。”沈清兰冷哼,“可他魏明辉不知道,我四个陪嫁女里有一个懂医。”
沈清棠默然片刻,还是开口:“阿姐,有没有可能是魏明辉在保护你?他不想你怀孕就是生下男孩来供养老国公?”
否则,她实在想不出魏明辉这般做的用意。
说他薄情他还陪沈清兰送沈家人。
说他有情,他却百般伤阿姐。
只是劝人,只能往好的方向猜。
沈清兰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闭着眼摇头,“后来生下北北之后,我也怀疑是不是魏明辉是为了保护我。
也许曾经有这样的原因。就算之前是出于保护我和圆圆的念头,可北北出生以后一切都变了。
魏明辉这几年也渐渐变得像我公爹一样,不思怎么改变魏国公府的处境,倒是一门心思想吊着祖父的命!”
沈清兰越说语气越激动,渐渐变得愤恨:“他身为两个孩子的父亲,竟然助纣为虐看着亲爹和继母给自己的女儿下毒,剜自己儿子的心都一声不吭!
都说‘最毒女人心!’我倒觉得再狠的女人也没有魏明辉这么残忍!”
沈清棠还待说什么,恰好门被敲响,秋霜提醒她们:“夫人,姑爷回来了。”
沈清棠二话不说牵着沈清兰从内室出来。
春杏得到沈清棠的眼神示意,给地上昏迷的丫环解了穴道,且在婢女清醒的刹那先发制人:“我跟你说你别装死啊?!我就轻轻碰了你一下!”
沈清兰立刻端起魏国公府少夫人的架子,质问春杏和丫环:“怎么回事?”
春杏则朝沈清棠告状,委屈巴巴的指着擦地的丫环,“是她的错!她擦地擦到一半看见两位夫人进内室聊天,就想偷懒,端着盆就走,我跟她理论她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摔倒了,还泼了我一身水!”
春杏指着自己前襟的水渍:“夫人你看,她都给我泼湿了衣裳!我这衣裳还是老夫人给新做的!”
她说的老夫人是指李素问。
地上的丫环听见春杏这么说有一刹那儿的茫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是春杏的话她不认,人还维持着躺在地上的姿势,指着夏荷跟沈清兰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