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师部发出的投降命令后,整四十七师除了极个别掺沙子进来的黄埔生以外,全师上下都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丢掉武器举手走出战壕。
对于由黄埔生出任长官的部队士兵来说,这不是坏事而是好事,毕竟两手空空的改换门庭多少还是有点不好意思,如果绑一个黄埔军官作为见面礼当然更好。
大师后来在败退到台岛时,总结了自己失败的十大原因,其中一条就痛恨于杂牌军每每在关键时刻的临阵倒戈,可他却从不说自己是如何歧视性地区别对待杂牌部队的。
而且,难道杂牌部队不投降就能挽回败局吗,事实上他们不投降的话也无非就是落得个被消灭的下场罢了。
整四十七师的临阵投降使得整五十四师侧翼洞开,饿了几天还缺少弹药的他们本就难以正面硬扛第一军一师、二师的猛攻,如今再加上第三师从北侧击,整条防线迅速就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不过作为美械王牌师,整五十四师无论是战斗力还是战斗意志都是要强于普通国军部队的。
在没有自上而下的统一组织下,即便普通士兵想要在战场上投降也不是件容易下决心的事,因为你不知道自己举着枪走出战壕后会不会被对方不问青红皂白的给一枪毙掉,很多时候尤其是建制尚未打乱的时候,你只能拿着武器随大流顽抗到底。
在军官们的带领或者说胁迫下,整五十四师的士兵们据守战壕死命抵抗,和冲进己方阵地的第一军战士殊死搏斗。
pS:以前看过一个记者采访国军老兵的纪录片,问他们为什么在解放战争时还打得那么顽强,那个国军老兵回答说,没办法呀,你不打他,他就要打你呀,战场上根本反应不过来。
“兄弟们,跟赤匪拼了,赤匪那边有政策,抓到咱五十四师的人一律要开膛破肚”,一名国军军官狰狞着面容嘶喊道,“与其受那份零落的罪,还不如跟他们拼啦!”
跟四十七师不同,由于军官刻意的舆论引导和言论控制,在那个信息不畅的时代,五十四师的大部分士兵都是不知道我军有优待俘虏政策的,只能军官说什么就信什么。
出于对未知的恐惧,或者是习惯性的服从,有些国军部队甚至在打光了子弹以后,直接挺着刺刀跟第一军的战士短兵相接打起了肉搏战。
天保山制高点上,刘焕沉着脸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整五十四师不愧是国军的七大主力之一呀,果然顽强,要不是先把他们逼到了弹尽粮绝的份上,单凭我们军的军属火炮优势,就算胜也会是一场惨胜”。
第一军参谋长在旁建议道:“那要不要让部队暂时停下来重整一下攻势,反正敌人失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也许放条路再随后掩杀更能减少伤亡”。
“不,对一般国军可以照你说的那么办,对整五十四师不行”,刘焕摇摇头说,“敌人只剩最后一口气了,再压一压他们就会完全崩溃了,如果这时候缓一缓,以他们的顽强程度说不定会趁机收拢部队,我不能放着到手的胜利不要,却去冒不必要的险”。
刘焕对自己麾下的第一军非常有信心,要论意志顽强,他自信自己的战士绝不会输给整五十四师,不会输给任何一支国军部队。
“师座,狗日的陈鼎勋投降了,共军一个师从侧翼突进我们阵地了”。
“师长,共军攻势太凶猛了,兄弟们实在是抵挡不住啦”。
“不好啦,三十六旅的阵地全部丢了,共军距离师指挥部只剩不到两公里路了”。
从前线传回来的一道道战报仿佛重锤一样,一下一下地用力击打在阙汉骞的心理防线上,使得他的大脑处于即将宕机的临界点上。
“轰!”一发迫击炮弹在指挥部的掩体顶部炸响,巨大的气浪顿时把阙汉骞掀翻在地,碎石灰尘落了满身。
“师座,再不跑就跑不了啦”,随从副官招呼着几名警卫架起阙汉骞不由分说就往外撤,“你们几个留下,继续通话叫前边顶住,顶住!”。
人都不傻,阙汉骞前脚刚走,被要求留下的师部参谋官、通讯兵等后脚就开溜,脚步跑得快的甚至没多久就还跑到了阙汉骞的前边去。
“喂,喂,喂,是师部吗”,五十四师前线各旅、团很快就发现自己跟师部失去了联系,电话怎么要也始终要不通。
“妈的,老子在这里浴血死战,官大的倒先跑了,艹,拿老子当炮灰啊”,一名团长愤怒地把电话狠狠掷在地上,“走,我们也走”。
阙汉骞的独自出逃迅速就在整五十四师内部引发了连锁反应,师长跑了旅长跑,旅长跑了团长跑,团长跑了营长跑……
等到连一级军官发现自己被抛弃后也选择丢下部队时,失去指挥和控制的国军士兵们终于开始大面积的高举双手走出掩体:“别打了,我们投降了”。
天保山战斗随后就变成了追击掩杀和就地清剿抓俘虏,而另一边秭归县的整七十一师也马上就要迎来最终的结局。
由于驻扎在县城的缘故,整七十一师的补给情况相较于五十四师好一些,士兵至少不用为吃饱饭发愁,反正在老百姓饿死以前他们是不会缺口吃的的。
可不利的是,他们需要面对的对手远比整五十四师更加强大。
整七十一师遭遇的第一轮炮击不是军属的sFh18型榴弹炮,而是野属炮纵的N41型火箭炮。
在火箭炮洗地的强大火力面前,整七十一师的外围阵地几乎是瞬间大残,可当中野的战士们冲进阵地时,却发现阵地上遗留的国军尸体并不多。
作为国军的一员悍将,陈明仁在战前就做出了清晰的判断,自己的部队绝无可能在野战中挡住数倍于己的中野优势兵力。
与其固守外围,还不如收缩兵力在城市内依托街巷建筑与共军逐个争夺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