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钺完全不意外：“从灵山大会说起。”
沈灵素细细数来，她与同辈灵界修士偶尔有些冲突，但不算深仇大恨，她打过许多妖族，还和邪修与魔族结仇……
说完，陆渊钺问：“没了？”
听他的语气，仿佛觉得这些势力很少似的。
沈灵素自信且肯定道：“没了。这么一数，也不算多嘛。”
陆渊钺想了想：“是不多。”
沈灵素忽然发现三师兄也有善解人意的一面。
大概是因为三师兄比她更能惹事，所以不会觉得她惹是生非。
“三师兄，其实我是来借你的业力了。”沈灵素心中想的是“抢走”，嘴上却说得很客气。
“可以。”陆渊钺应道。
“师兄，是师姐与你说了什么吗？”沈灵素觉得新奇，三师兄竟然这么好说话。
“说什么？”陆渊钺问。
沈灵素盯着他的眼神看了一会儿，他的询问不似作伪：“我还以为师兄会嫌我烦你。”
利用业力修炼，是非常危险的事，观念正常的修士都不会赞同。
陆渊钺上次表现得很不同意，沈灵素还以为这次也要花时间说服他。
“你觉得我是不知好歹的人，不愿受人恩惠？”陆渊钺眼尾微弯，眸光似笑非笑瞥过她。
沈灵素被道破了想法，心中一跳。
陆渊钺生来身份很高，许多长辈、同辈为他考虑，将他推上高位。
很多人想他死，也有很多人不想他死。
沈灵素与他没有仇怨，还有同门自带的同盟立场，自然要帮他，以免他为业力所害。
与她的关照比起来，他自己的态度反而太不上心了，说他厌世不至于，但也谈不上求生欲。
陆渊钺看出了她的回答，低声笑了笑。
“师兄，你是不想受人牵制，还是不想承我的情？”沈灵素问他。
陆渊钺想了想道：“都有。”
“我不会在修炼时给你下绊子，也不会挟恩图报，这样你也不愿意吗？”沈灵素追问他。
陆渊钺若有所思，没回答。
“不愿意也晚了，你早已答应过，不能出尔反尔。”沈灵素原想征求一下他的意见，转念一想，自己是来抢劫的，管那么多受害者的意愿做什么？
更何况三师兄也不会真的受害。
沈灵素拉上他的袖子拉着他走，只看路，不再看他。
她边走边回忆宫城的布局，往后宫的方向走总是对的，前朝多是官署，没有修炼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陆渊钺说：“你别生气。”
沈灵素没有生气，甚至有些奇怪为什么师兄会觉得她生气了，她的脾气一向好得很。
前面一座高大的宫门，牌匾上写着妖语，沈灵素没有认真看，直接往里走。
宫城里的路四通八达，只要方向没错就能走到地方。
陆渊钺忽然站定在原地。
沈灵素扯不动，只能停下看他。
“再往里走是朝殿。”陆渊钺解释。
沈灵素默默退了几步：“走哪边？”
陆渊钺认真看着她，却没有指路，嗓音低沉缓和，解释道：“我只是不习惯。”
“不习惯什么？”
“你对我好。”陆渊钺淡淡说，“我可以照顾你，你不需这样做。”
沈灵素挑眉问道：“不需要照顾……你只想比你小的同辈全都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承认你是最强的，对吗？”
这话太糙了，陆渊钺嘴角抽了抽：“没有。”
“那我关照你也是正常的。”沈灵素理所当然道，“你只是比我早入门几年，又不是不死之身。”
“嗯。”陆渊钺接受了她的说法，又问，“不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沈灵素解释。
陆渊钺指了指她严肃抿平的嘴角：“你刚才和狡山说话，笑得很开心？”
沈灵素一时想不起来自己刚才在笑什么，随口敷衍：“我生性爱笑。”
陆渊钺不置可否。
沈灵素继续道：“你别妄自揣测君心，要杀头的。”
陆渊钺：“……”
倒反天罡。
小师妹偶尔会不讲道理，也不受他威胁。
陆渊钺已经习惯了，心中并无不悦，甚至觉得本应如此。
他顺着她就是了。
沈灵素放弃了自己寻路，跟着师兄走上了宫中的小路。
很复杂，很绕。
但是没走多久，沈灵素看见了熟悉的御花园，她以前参观过。
她还看见了一个相貌与三师兄有几分相似的人，坐在凉亭中喝酒喂鱼，姿态慵懒。
是陆渊钺的兄长。
陆谒霆的模样看上去很年轻，斯文俊秀，脸色苍白，像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但沈灵素记得他是渡劫境，在登基圣典上轻而易举大开杀戒的也是他。
“二哥。”陆渊钺随口招呼了一句。
“陆前辈好。”沈灵素礼貌地问好。
陆谒霆看了他们两息，眉眼间缓缓露出一丝笑：“小姑娘，你也唤我二哥便是。”
沈灵素觉得这辈分有点高，看了师兄一眼，才发觉这辈分也没什么问题。
只是三师兄的辈分也很高。
“陆二哥好。”沈灵素只能改口。
陆谒霆还想说什么，陆渊钺打断道：“走了。”
沈灵素正打算告辞，陆渊钺直接按着她的肩，转了个方向，推着她往前走。
沈灵素：“……”
走出一段距离，沈灵素传音问：“为什么不让我说话？”
“我二哥为老不尊，你与他说话，当心被卖了。”陆渊钺面无表情回答。
“师兄，你是不是在恐吓我？”沈灵素怀疑道。
哪有这样说自己哥哥的。
陆渊钺说：“武信是权倾朝野的妖丞，从小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我说他心机深沉，是恐吓吗？”
沈灵素心想难怪作为妖朝无冕之王的妖丞愿意让位劫灵族，原来是有小时候的心理阴影在。
“师兄说得对。”沈灵素乖巧道，“你小时候也被卖过吗？”
陆渊钺薄唇抿平，无奈地瞥她一眼。
沈灵素了然，一切尽在不言中。
亲弟就是用来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