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话给两宗弟子都说沉默了。
祭着祭着,就大祭师了。
祭之道是什么很简单的东西么?
以往,普通人在和他们交流的时候会感到困惑和无奈,修行在双方看来,完全是不一样的概念。
而现在,在青玉的身上,他们也有了同样的感觉。
天才,甚至达不到和青玉交流的门槛。
主位上,郭子谦和袁奇举杯向钟秉烛祝贺。
“恭喜啊,钟兄,有弟子如此,又可保云祭宗数万年鼎盛。”
这一番话,五分真心实意的祝贺,五分酸溜溜的嫉妒。
为什么收到这种弟子的不是自己呢。
钟秉烛笑眯眯的举杯相碰。
“多谢多谢,只是运气好而已。”
“况且天赋太好也不是好事啊。”
他还苦恼一般的叹气道。
“青玉这样的天赋,几乎可以肯定日后会被上宗看上,前往上洲修行。”
“他的前途远大,可不会局限于我云祭宗啊。”
郭子谦和袁奇对视一眼。
这老小子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的好像被上宗看上前往上洲是什么坏事一样。
诚然在上洲修行,就要离开云祭宗,日后多半也不会回到宗门坐镇。
但以青玉的天赋,若是在上洲也成为重要人物,给云祭宗带来的好处那会是源源不断,甚至将来有可能让整个云祭宗脱离福云洲,获得前往上洲发展的机会。
这样幸福的苦恼,他们情愿每天都有。
一夜之后,三宗众人怀揣着复杂的心情各回各家。
并且约定好了时间,将在八年后再次集合,由三宗之一的宗主,亲自带领五名三宗弟子赶往上洲之典。
随着钟秉烛一行回到山门,小师叔青玉已经突破的消息也随之传开,给了云祭宗弟子们一个狠狠的“超等”震撼。
一时间云祭宗门内沸腾。
十四岁的大祭师,前无古人。
而这样的奇迹,就出现在云祭宗。
弟子们兴奋不已的互相讨论。
嫉妒的倒是不多。
差距大到这个地步,嫉妒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怎么说也是大宗弟子,还是有脑子的。
知道这种妖孽出在自家宗门,对自己没有坏处。
相反有一位大能崛起,整个云祭宗都能更进一步,弟子们也能从中受益。
所以云祭宗上下,更多都是欢欣鼓舞。
但这喜气洋洋的氛围之中,却有一人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压力山大。
宗主大殿。
一名弟子跪在殿中。
却正是当年带青玉入门的霍云鹤。
而在他面前的有三道人影。
正中的,是宗门老祖姚景。
左侧是宗主钟秉烛,右侧,则是他自己的师尊,裴湛。
霍云鹤如今已经是内门真传弟子,而裴湛,也是少有的以九阶祭师的修为,位列核心长老。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当初他们师徒带青玉入门的功劳所致。
如今青玉的天赋超乎想象,甚至将会成为整个云祭宗未来更进一步的希望。
接引他们入门的霍云鹤师徒也该是水涨船高,与有荣焉。
但此刻大殿中,谁也笑不出来,气氛十分凝重。
钟秉烛沉声问道。
“真的,一个都不剩么?”
霍云鹤低头道。
“是,宗主。”
“我叔父他作为城主,很是明白世故。”
“所以……下手的很干净,一个也没有留下。”
裴湛三人脸色都是一沉。
裴湛轻叹一声。
“但凡有几人留下便好办,区区凡人,只要修改其记忆,给一个合理的理由,例如强盗所为,再由其之口告诉青玉,便能应付过去。”
“一个都不剩,青玉定然能看得出问题。”
“要如何抚平他的怒火,实在为难。”
“此事一个处理不好,很可能令他直接失去对宗门的归属感,到那时候,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钟秉烛摇头道。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几个凡人而已,用其他手段安置也不过举手之劳。”
姚景此时方才开口,淡淡道。
“何必当初……说的轻巧,这世上又有谁能未卜先知呢。”
“正如你所说,几个凡人而已,于祭师而言如同蝼蚁,何况还是一群风尘卑贱之人。”
“即便是换成你们两个,在当时,恐怕也会做一样的事情吧。”
“此时再来后悔,却是无用。”
钟秉烛和裴湛都露出惭愧表情。
裴湛叹道。
“毕竟,我等祭师长生久视,凡人之生命犹如蜉蝣,即便是血亲,若不能踏上祭之道,也只是过眼云烟。”
钟秉烛摇头道。
“但青玉他还太年轻,不曾体会过这一点。”
“本想着,他在云祭宗修炼,眨眼间便是百十年过去,届时沧海桑田,他自然能明白。”
“谁能想到短短数十年,他就已经达到如此地步。”
“当初为他斩绝后患之举,如今反而成了我等大患,世事无常,莫过于此。”
裴湛皱眉道。
“上洲之典还有十年,八年后便要出发,以青玉师弟的天赋,在上洲之典十有八九会受到上宗赏识,得到在上宗圣地修行的机会。”
“届时他再回来,恐怕至少也得百年之后了,那时一切都已经随风而去,倒也好办。”
“但这八年间,他若想要回去,又该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找这些借口。”
钟秉烛的目光平静。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
“派两个人去,将整个山城夷为平地,杀光所有活物,把方圆百里毁灭的一干二净,制造出是祭师战斗波及山城的迹象。”
“再找个非我云祭宗附属的宗门,嫁祸一下。”
“如此青玉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猜到真正原因,只会将仇恨转向那宗门,反而能成为他的动力,等之后让他灭了‘仇人’,此事便是就此揭过。”
此话一出,霍云鹤面色一变。
那山城的城主,他的叔父……显然也算在“所有活物”之中。
但显然在场没人会考虑这件事。
甚至霍云鹤自己也没有把这件事看得太重。
裴湛已经起身。
“那么,我亲自去。”
但姚景却摇了摇头。
“不妥。”
“这做法,也仅仅能瞒得一时,只怕瞒不过一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