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时间匆匆逝去。
江老二也正式推开了别院的大门,他说过,这里最多只能关他三天。
因为江老二被囚禁的理由是“勾结江夏谋害江流”
这原本就是个莫须有的罪名。
如果不是橙子强行指控,这罪名连挂都挂不上。
因为没人信啊。
这也意味着,不能闪电战迅速击垮江老二,那就等待着江老二的报复吧。
毕竟有谁会相信江老二会谋害江流呢?
江老三站在原地看着走出来的二哥,鞋底不停地摩擦着地面。
他也挺烦躁的。
“把江流叫出来吧。”
“江流死了。”
“有什么好装的。”江老二嗤之以鼻
“死了就是死了。”无论江老二再怎么嗤之以鼻,在这个关头就是得装下去。
大家都得揣着明白装糊涂。
“也别去礼堂了,就在这把会开了吧。”
江老二环顾四周看了一大圈,很是稀松平常地说着:
“今天这事,无论如何也得给我个说法。”
一群人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江老三。
给说法吧。
“证据确凿,你谋杀我儿子,家族内部自相残害,成何体统?”
“拿出证据来。”
“橙子的口述就是证据。”
江老三的话越说越心虚。
因为家族这种以血缘关系为纽带的集体很特殊。
虽然为了避免人情成分过多,内部已经设置了家族办公室来公事公办。
但家族话事人这种事的决定,仍然没有什么量化指标作为依据。
大家认谁,谁就是话事人。
但江家这个情况更加特殊,因为他们刚刚结束了江老爷子的统治时期。
老爷子一手缔造了家族,所以他活着的时候,指定谁是话事人那谁就是话事人。
哪怕指定的对象是个报来的孩子,其他人也都得听着。
这就是家族。
可现在恰逢老爷子离世已经有一段时间,余威在逐渐褪去。
对于这阶段的话事人选举其实标准很混乱。
江流选的就是这个时期,因为怎么说怎么是。
包括现在这个局面都是他想看到的。
江老二确实没犯什么大错,但却已经被从神坛上拉了下来。
暂时性地形成了老二、老三的对峙局面。
但江老二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我出来只说三句话。”江老二站在大门口,举起手比划了三根手指头。
“第一,搜捕江夏,必要时寻求官方帮助。
第二,江流一事我没有任何动机。
第三,在找到江夏之前,家族事项暂时由七哥代为管理,我和老三都不得参与。”
江七哥听到这话眼睛都直了。
天上掉下来的权力!这活他真想干!
江老三的耳朵上戴着蓝牙耳机,耳机的那头是医院坐在轮椅上的江流。
他在等待儿子的回复。
可儿子的回复只有一声长长的叹息。
他也没办法了。
江夏可以死、可以回京城、可以逃到南极和企鹅住一起再也不回来、可以永远失踪…但他唯独不能被江老二给找到。
“没办法,世界上就是没有完全的计划。”江流在出言安慰老爸。
只是他的声音里仍然带着惋惜。
真正的自由不是放肆,而是被控制。
尽管他知道面对被控制,斗争是唯一的手段。
但他仍然觉得惋惜。
江家这趟浑水,他可能得留下来搅和一辈子了。
现实里没有人会拿刀逼着你,说我要逼着你干什么。
聪明人不那么干。
聪明人都软刀子割你。
就像江老二一样,高举着家族复兴的旗帜,一口一口家族,恨不得把这两个字印在你脑门上,然后逼着你为家族复兴奋斗终生。
这种情况下你看起来有敌人吗?没有敌人。
因为你面对的都是看不见的敌人。
说实在的,江流面对江家的时候总会生出些无力感。
因为它不像正派,也不像反派。
既没有正派那样为全世界牺牲的伟大正义,也没有反派那样令人恨之入骨的理由。
像绝望又无力的现实。
所以江流会不停的权衡,江家到底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敌人?
直到几次夜深人静后,他才猛然惊醒,这就是江家希望他所看到的样子。
也是希望每个江家人所看到的样子。
所以江流很多时候都会想,为什么我面对的敌人不可以“奇幻”一点,让我下刀时更果断,比如什么怪物入侵、吸血鬼、恶龙抢夺公主之类的。
后来他再次意识到,他所期盼的不是吸血鬼,不是怪物,不是外星人入侵,
而是拥有绝对弱点的,而不是现在这些可以阳光下生存的吸血鬼;是核战后一定会幸存的仅有你自己和一小部分爱的人,而不是现在一堆麻木的熙熙攘攘的陌生人;是有一战之力能被他砍瓜切菜的怪物,而不是现在看不见摸不着的改了名字吸你血的“怪物”;是也许是友好可以改变现状或不友好可以团结所有人的外星人,而不是现在对你的世界充满零和仇恨的“alien”;是和你一起玩乐荣辱与共甚至舍弃生命冒险的同伴,而不是绝对的时刻威胁你生命和压迫你精神的恶龙。
江流还算幸运,他出身高贵。
但那些出生并不高贵的人呢?
他们是如此的热爱这个大家族,但却只能在底层像个机器一样的运转。
你面对他,要么努力的融入,要么远离。
别无他法。
远在医院的江流忽然想到了初到江家时江家的模样。
这个偌大的家族建立在深山里。
被一片片云雾笼罩。
外面的人看不清。
里面的人也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