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末将至,冀州魏郡。
声势浩大、轰轰烈烈的武举,在历经近三月后,终于在邺城落下帷幕。
张合因武试夺魁扬名四方。
“哒哒哒!”
张靖看着手中的公文,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案,思忖道:“张合?嗯,一个挺倒霉的家伙,能力倒是毋庸置疑,既是首届武魁,又是从数十万人中脱颖而出,我也不能太过吝啬。”
念及至此。
“公达!”
张靖心中也有了打算,抬眼看向前方垂首而立的荀攸,缓声道:“张合既于武试夺魁,可见其有向吾府之心,吾等亦当对其一视同仁。”
“主公英明!”
荀攸闻言抬手作揖,心中也不由松了口气,实在是张合多少有些特殊。
当初在各为其主的时候。
这位听取了沮授之策,导致太平府兵伐上艾无功而返,城内的执法者更是损失惨重。
荀攸可是听郭嘉说起过。
若非主公探望伤兵营后改变了主意,张合、沮授等人,根本就没有活命的可能。
如今对方跑来从军。
更是一举夺得武试首魁。
倘若引得主公不喜,对荀攸而言,无异于无妄之灾。
好在主公胸有丘壑。
对张合夺魁之事,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或不喜的情况。
“公达!”
张靖摆了摆手,沉吟道:“你下去之后,拟定张合为新兵营假校尉,高览、牵招、阎柔、李整等前九人为新兵营军中司马,余者九十人按名次,出任新兵营的军侯、屯长、队率等相应职务。”
对于这武试前百的能力。
张靖还是相信的。
张合的假校尉,就当是张靖的千金买马骨,毕竟武试并非一届,假校尉的起步也绝对不算低。
足以让此次武举深入人心。
另外,则是张合的身份,也算是给昔日魏国文武的一颗定心丸,不用担心他张某人会秋后算账。
“属下领命!”
荀攸闻言目光一亮,朝张靖恭敬作揖应是,暗道:“主公此举,当真是为吾府的武举开了一个好头。”
隔天,荀攸亲往新兵营。
张合得知任命后,不由精神一振,心中原有的忐忑,在一扫而空的同时,心下亦满是感动。
“末将张合,愿为府主效死!”
张合朝着荀攸恭敬抱拳大喝后,郑重的伸出双手,捧过校尉的甲胄及一应公文信印。
自张合率军投降后。
张氏亦被打入尘埃,张合只能带着一家老小,吃着府衙供应的粮食,耕作着府衙分发的良田,同时还担心着被太平府清算。
本以为他张合再无翻身之日。
不曾想,竟迎来了太平府武举。
得知此事后,张合稍作犹豫,便决心参与武举,毕竟多犹豫一刻,就是对手中农具,以及家中老农、农妇、泥娃娃的不尊重。
倘若有机会得以入仕。
张合自然不会放过。
在武试进行到了后期,张合也曾犹豫过,也曾想过不争第一,然这种念头和家中现状交织,最终他还是决定拼一把。
在他想来。
只要拿了第一,以太平府的军制,极有可以取得统兵五百的军侯一职,最高有可能是假司马。
要知道。
太平府的军司马,名义上是可以一部兵马,也就是两千五百人的,这对他一个魏国降将而言,已经是难以想象。
而结果,却是令他大为惊叹。
张靖在明知是他的情况下,竟给了他假校尉的高位,这让历经农耕的张合,如何不心生感动。
“吾等愿为府主效死!”
高览等人羡慕的看了张合一眼,在得知任命后,皆朝荀攸恭敬抱拳大喝。
翌日辰时。
太平府中枢放出布告,将此次武举文武二试的名单公布,并附带相应司职,其中张合的身份,更是被小吏大肆宣扬。
“嘶~武试首魁竟能得假校尉一职?那可是校尉,可不是什么伍长什长!”
“造孽啊~都是一道参加的武举,我当初在第一轮的时候就被筛了下来,如今看他们各个身居要职,这简直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听说上面的这些人和咱们一样,在武举之前各个都是白身,如今算是一步登天了啊!”
“不不不~咱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只是在武举之前是白身,咱们武举前后都是白身,同样都是青壮,咱们不争气啊!”
“你们就别眼红了,仔细听前面的小哥说了吗?此次武试首魁的身份可不简单,人家昔日可是魏国的上将,其身手和能耐,又岂是咱们这些普通人可比的?”
“魏国上将又如何,咱们太平府的上将更厉害,只不过咱们太平府的上将没能参与武举而已,否则哪能……”
“你这话我倒是赞同,所以魏国的上将到了咱们太平府,也就勉强能当个校尉而已……”
“雾草~你们在说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我怎么听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众百姓得知布告后,各自的心思虽不一而论,但他们都记住了一件事,那就是武试的首魁,能得假校尉这样的高位。
至于军情司参事。
普通老百姓虽了解过一些,但没多少兴趣,因为对于这参事一职,他们知晓欲得此职,至少需要熟读兵法,只此一条,便令得无数百姓望而却步。
然武试一途。
在他们看来,却是近在咫尺,只要打熬自身气力,从武试中脱颖而出,便可实现阶级跃迁。
是以。
闻得布告的百姓,皆摩拳擦掌,奔走相告,欲在下次武举的时候,取得亮眼的成绩。
邺城城东一隅。
袁府左侧,有一座小院。
阎象身披大氅,端坐于暖室之内,手中捧着温热的茶盅,听着身前老管家的汇报。
“武举,张合?”
待老管家离去后,阎象喝了口茶汤,眼中满是感叹道:“好一个太平府,好一个张玉衡,其野心之巨,城府之深,实非吾主所能相较,吾主又岂会是他的对手?”
“只愿那一日来临之际。”
“张靖尚能念中原二府的同盟之情,及同吾主间的书信之谊,允吾主一世荣华。”
“如此,也不枉老朽邺城之行。”
“老朽此生,也算是无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