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萧天歌指尖摩挲着柴刀思忖时,一股滚烫的本能突然冲垮思绪。
那是一股强烈本能,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的一股强大自信,是刻进骨髓的杀戮直觉。
几乎在犹豫的刹那,他的身体已先于意识行动。
赤脚踩过柴草竟未发出半分声响,反握的柴刀在掌心沁出凉意,反而让他感觉无比的安心。
两名官兵骂骂咧咧退出柴房,腰间钱袋晃着铜钱响。
萧天歌借着门柱阴影滑出,布鞋碾过泥地时压灭了飞溅的火星。
柴刀扬起的弧度精准如尺,刀刃在月光下划出银白弧线,噗嗤两声闷响后,两人脖颈同时绽开血泉。
温热的血溅上他青布衫,垂死的喉音卡在气管里,像破风箱般嗬嗬作响,身体软倒时带翻了墙角的尿桶。
“什么动静?”队正猛地转身,火把光照见两具喷血的尸体,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此时,倒在地上的兵丁尸体突然抽搐,腰间佩刀被一股怪力踢飞,刀刃旋转着直插第三名校尉咽喉。
那校尉伸手去挡,却被刀背砸中手腕,剧痛中听见破风声。
萧天歌已踏着尸体跃起,柴刀反撩切开他的腋下动脉。
血柱喷涌如泉,校尉瞪着眼睛倒下时,看见那个瘦骨嶙峋的少年正用刀背格挡队正的劈砍。
柴刀与佩刀碰撞出刺耳火花,萧天歌竟以巧劲卸力,刀刃顺势缠住对方刀鞘,身体如蛇般贴近。
队正正要抬脚踹人,却感觉小腹一凉——不知何时,少年另一只手已攥着磨尖的鼠骨,狠狠扎进了他的肚脐。
“你……”队正吐着血沫,手指抓向萧天歌的脸。
少年偏头躲过,柴刀翻转割断他的脚筋,看着他像条离水的鱼般在泥里扑腾,眼中没有半分波澜。
血顺着柴刀滴在泥地上,汇成小小的血泊
最后一名官差瘫在墙角,瞳孔里映着同伴喷血的脖颈,尿水顺着裤腿在泥地漫开。
萧天歌提着滴血的柴刀逼近时,靴底碾碎瓷片的声响让那兵丁屁滚尿流地磕头:\"爷爷饶命!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他咧嘴一笑,牙齿在火把光下泛着青白,柴刀却毫不迟疑地劈下。
刀刃嵌进锁骨的闷响中,官差的惨叫声戛然而止。
血珠溅上他的面颊,温热得像刚烤好的鼠肉。
萧天歌踢开尸体,手指在死者腰间快速摸索——火镰、半块干饼、还有队正贴身藏着的银角子,全被他熟练地搜刮出来。
\"接着!\"钱袋划破夜空砸在老汉怀里,铜钱哗啦撒出半贯。
当老汉颤抖着要下跪时,他已将银钱塞进破棉袄:\"带着钱快跑,往南边林子钻,别回头!\"
巷口传来灯笼晃动的光晕,他抄起地上两柄佩刀甩了甩血,刀柄在掌心磨出老茧的位置恰好吻合。
他抬头望向柴房外沉沉的夜色,这副孱弱躯壳里奔涌的杀意。
他回头看了眼老汉踉跄的背影,忽然把柴刀插进腰带,朝着反方向的高墙跑去。
那从官差身上扒下的皂隶服,粗布触感虽硌人,却比破洞的青布衫厚实许多。
腰间新换的牛皮刀鞘蹭着胯骨,里面插着两柄磨过刃的佩刀。
方才搜刮的银角子在袖袋里沉甸甸的,混着血腥味的夜风灌进衣领,却让他打了个畅快的寒噤。
靴底踏在瓦片上发出脆响,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墙上,像只刚舔过血的夜枭。
对墙根啐了口带血的唾沫,他想起刑场上百姓们麻木的脸,还有此刻老汉和家人们蹒跚逃向林子的背影。
这世道本就是人吃人的炼狱,与其等着被砍头,不如自己磨出獠牙。
指尖划过刀鞘上的刻痕,那是某个官差生前刻下的家徽,如今成了他腰间的装饰。
远处传来更夫敲梆的声响,三更天的梆子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
冷冽的杀意在眼底翻涌,像极了三十日后刑场上那轮被天狗啃食的残阳。
“既然天道不公,”他摸了摸袖口藏着的鼠骨匕首,嘴角勾起冷笑,“那我这把刀,就替天杀个痛快。”
皂隶服的下摆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纵身跃下高墙,靴底踩碎积水时,刀鞘碰撞的脆响惊飞了檐下的夜枭。
这一身粗陋装备虽称不上精良,却让他第一次在这颠倒的世道里,感到了握刀的分量。
“在那边!”身后传来官差们嘶哑的追喊声。
萧天歌在林间冷笑,指尖蹭过刀鞘上的血渍。
他们竟然连逢林莫入的兵家大忌都不顾,更何况这墨色如漆的夜,恰是磨利獠牙的最好砧板。
他瞳孔里映着追兵火把的光晕,寒芒骤然爆闪。
“有些人活着,”他扯了扯新换的皂隶服领口,血痂在衣襟上裂开细缝,“跟死了没两样。”
夜风吹散他身后的血腥味,却吹不散那双比夜色更冷的眼睛——这趟入林的局,该换猎人与猎物的身份了。
这无疑是官差们此生最黑暗的时辰。
整队追兵踏入墨色密林后,便如投入深潭的石子般销声匿迹。
林间不时腾起短暂的火把光芒,却又接二连三地骤然熄灭,恰似飞溅入水的火星,在浓黑中挣扎着燃尽最后一丝光热。
萧天歌的身影如鬼魅般在树影间穿梭,如同解开了死神的封印,皂隶服的下摆扫过带露的草叶竟未发出半分声响。
他每一次停步时,刀柄与刀鞘的轻撞声都精准卡住追兵的呼吸节奏,下一刻必有惨叫撕裂夜空。
被鲜血浸透的刀刃在月光下泛着青白,砍断枯枝时溅起的树汁混着血珠,在他肩头凝成暗紫的痂。
当最后一支火把被踹进泥沼,林间重归死寂。
萧天歌拄着染血的佩刀喘息,靴底碾过官差喉间涌出的血泡,发出“噗嗤”的轻响。
夜风穿过林间空隙,将血腥味送往更远的村落。
他抬手抹去脸上的血污,嘴角勾起的冷笑混着血沫。
他踢开脚边的尸体,刀刃挑起官差腰间的令牌,在月光下映出“捕”字的刻痕。
身后,官差们的尸体在晨露中渐渐僵硬,而那柄染血的长刀,都已经砍得卷刃。
下一场猎杀,该换个更锋利的家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