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说，我是牛云先生的生物机械复制体。原体已在七十三天前于东京被‘灯塔’清除。”
后座的声音带着精确的电子合成质感，枪口稳如磐石，“请执行指令，十、九……”
林梓明没有动，他知道这个Al人在说谎，二十九天前他还跟牛云哥、李峰哥他们一起吃饭，什么七十三天前被清除，简直是鬼话。
他脖颈后的汗毛竖起，但大脑却在冰冷中高速运转。真正的牛云已经死了？葵姐知道吗？还是说，眼前这个AI，本身就是葵姐安排的“后手”？亦或是……“灯塔”的渗透？
他握住胸前发光的吊坠，幽蓝的光芒透过指缝，在昏暗的车内格外醒目。
“你在害怕这个，对不对？”林梓明忽然开口，打断了倒数，“‘海洋之星’发出的特定频率或能量，干扰了你的内部传感器？刚才在书房，你站在阴影里，不只是习惯，而是避免直接暴露在它的光芒之下。”
顶在太阳穴的枪口，微不可察地滞涩了零点几秒。
“八、七……”倒数继续，但语速似乎有极其细微的变化。
行动爆发！
林梓明猛地将吊坠向后甩去，不是砸向“牛云”，而是砸向车顶内衬。同时，他的左手闪电般扣住持枪手腕向上一托，右手肘狠狠向后撞击！
砰！枪声响起，子弹击穿了车顶。
幽蓝的吊坠撞击车顶的瞬间，光芒骤然大盛，仿佛一颗微型的蓝色太阳在车内爆开，整个车厢被一种奇异的、带着深海潮汐韵律的光波笼罩！
“牛云”发出一声非人的、混合着电子杂音的嘶鸣，抓住林梓明的手腕力量骤然紊乱，像短路般剧烈颤抖。
他的双眼，那金属光泽的眼眸，此刻爆发出混乱的红光与蓝光，面部皮肤下似乎有细小的电弧在窜动。
林梓明趁机挣脱，反手去夺枪。
触手之处，对方的皮肤冰冷而坚韧，绝非血肉之躯。
“错误！错误！目标能量源干扰核心协议……启动清除模式，优先级变更！”
“牛云”的声音变得断续而尖锐，另一只手成掌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插林梓明心口！
这一下若是插实，足以穿透胸腔。
林梓明在狭窄的驾驶座上极力侧身，掌刀擦着他的肋骨划过，剧痛传来，衣料破裂。他趁机用尽全力，将被抓住的手枪狠狠砸向“牛云”的头部侧面——那里很是传感器或处理器集中区域。
咔嚓！金属撞击的闷响。
手枪变形，“牛云”的头颅被打得歪向一边，颈部传来金属扭曲的“吱嘎”声，但动作并未停止，反而更加狂乱，双手齐出，抓向林梓明的脖子和持吊坠的手臂。
车内的蓝光开始明暗闪烁，吊坠似乎在与某种东西激烈对抗，温度急剧升高，变得烫手。
林梓明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
AI人的力量、速度和抗打击能力远超人类。他必须脱离接触！
他猛地踹开车门，握着灼热的吊坠向外翻滚。
几乎在同一时刻，他原本所在驾驶座的头枕被“牛云”五指刺穿，填充物爆裂。
林梓明在地上翻滚两圈，半蹲起身，将吊坠紧紧攥在胸前，蓝光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摇曳的光圈。
他看到“牛云”以一种机械而迅猛的姿态从车内钻出，颈部的扭曲更明显了，半边脸的仿真皮肤破损，露出下面闪烁着故障火花的金属结构和复合材料，一只眼睛红光狂闪，另一只则暗淡下去。
它死死盯着林梓明手中的吊坠，或者说，盯着那层蓝光。
“目标…持有…禁忌钥匙…必须…回收…” 它的声音断断续续，但杀意更浓。它开始迈步，动作有些失衡，但速度依然快得吓人。
这里是地下车库出口附近，不远处就是街道。枪声可能已经引起注意。
林梓明转身就跑，冲向车库通往地面的斜坡。
他必须利用街道复杂的环境和“海洋之星”的干扰效应。
身后传来沉重的、略微不协调的追击脚步声。
冲到街道上，深夜的冷空气扑面而来，混合着那股淡淡的腥味和消毒水气息。
街道空旷，只有远处检疫岗亭的微弱灯光。
林梓明朝着记忆中黄浦江的大致方向狂奔，同时按下耳机，试图联系由纪或葵姐，只有一片嘈杂的电流干扰声——可能是“海洋之星”的影响，也可能是附近的信号屏蔽。
他回头瞥了一眼，“牛云”已经追出车库，在路灯下，它破损的半边脸和机械步态更显狰狞，仿佛从科幻噩梦中走出的杀戮机器。
它似乎适应了某种程度的干扰，速度在提升。
不能直线逃跑！
林梓明闪身拐入一条堆满杂物的小巷，利用垃圾桶、废弃板材作为障碍。
他听到身后传来东西被暴力撞开的声音。
“海洋之星”的光芒在奔跑中摇曳，林梓明感觉它越来越热，仿佛在与什么东西共振。
突然，吊坠内部传来一声极其轻微、仿佛来自深海万米之下的“嗡鸣”。
紧接着，前方巷子深处，下水道井盖的缝隙里，以及旁边墙壁潮湿的苔藓上，竟然泛起了点点微弱的、与吊坠同源的蓝光，仿佛在回应着“海洋之星”的呼唤。
这异象让林梓明一怔，追击在后的“牛云”也明显顿了一下，红色独眼急促闪烁。
就在这一刹那，异变陡生！
旁边一栋老旧居民楼三层，一扇窗户猛然炸开，玻璃碎裂声中，一道黑影裹挟着非人的嚎叫扑了下来，直取正在愣神的“牛云”！
那黑影动作扭曲，皮肤呈现不正常的灰白色，上面隐约有细微的、仿佛白色海藻般的纹路在蠕动——是“白藻”感染者！而且似乎是进入了某种狂暴状态。
“牛云”反应极快，机械臂格挡。
砰！感染者被打得翻滚出去，撞在墙上，但立刻又嘶吼着扑上，力量大得惊人，双手死死抱住“牛云”的机械臂，张嘴就咬，牙齿与金属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更多的嘶吼声从周围的黑暗楼宇中传来，不止一个！
“海洋之星”……在吸引它们？或者说，激活了它们体内的某种东西？
林梓明来不及细想，这是天赐的逃脱机会！
他强忍着肋间的疼痛，压低身形，朝着蓝光隐约指引的、通向江边的方向全力冲刺。
身后，是机械与血肉的激烈搏杀声，以及感染者越来越密集的、充满贪婪与狂乱的嘶吼。
“牛云”的电子怒啸淹没在其中：
“林…梓明…钥匙…！”
林梓明头也不回，冲出了小巷，眼前是空旷的滨江步道，以及远处黑沉沉的、泛着幽暗波光的黄浦江。
夜风带来江水的湿冷和更浓的腥气。
胸前的“海洋之星”光芒渐渐收敛，温度下降，恢复了微凉的触感，但那种与深海、与这座城市地下某种黑暗脉络的隐秘联系，却已深深烙印在林梓明感知中。
他看了一眼牛云提供的坐标方向，又望了望漆黑如墨的江面。
追兵暂时被诡异的感染者拖住，但危机远未解除。
“灯塔”、AI杀手、狂暴的感染者、神秘的沈教授、黄浦江底的样本……还有手中这把越来越让人看不透的“钥匙”。
他擦去嘴角渗出的血丝，目光投向黑暗的江水深处。
真正的冒险，现在才开始。
街边停放着很多汽车，林梓明用万能钥匙打开一辆坦克600，踩下油门向前奔驰，他的脑子冷静下来，闪过一个念头：
黄浦江底的样本，那是个陷阱！必须马上回到集团研究基地，把疫苗、特效药样品和实验数据交给实验中心，开足马力生产，与时间赛跑，挽救瘟疫中的人们！
他调转车头，向研究基地狂奔！
突然，Al牛云从路边冲过来，扑向驾驶室前挡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