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的一声急刹，车辆轮胎冒着黑烟在三人身边停下，牛云打开电动车门大声叫喊：
“梓明你们快上车，后面有追兵，危险！”
林梓明和由纪犹豫了一下，挟着小野快速登车，电动车门还没关实，牛云踩下油门闪电般向前冲，后面几百米有两辆黑色吉利沃诺轿车疯狂追赶。
牛云驾着车辆把车速提到两百五，拉开车距，然后驶入一条隐藏在机场维修区的地下通道，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上海深夜的街道。
窗外，这座昔日的不夜城笼罩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
霓虹依旧闪烁，但街道上车辆行人稀少，许多大楼灯光暗淡，偶尔能看到临时搭建的检疫岗亭和穿着全身防护服的身影。
一种消毒水混合着某种难以言喻的、淡淡腥味的气息，即便隔着厚重的车窗也能隐约透入。
“葵姐怎么样了？”林梓明率先打破沉默，问向驾驶座的中云。
“脱离追捕，受伤，但无生命危险。目前在安全屋休整。”
牛云的回答简洁直接，通过后视镜，他的眼睛反射着路灯光，呈现一种奇异的金属光泽。
“她让我转告你：相信小野寺健提供的信息，但保持警惕。‘海洋之星’是关键，必须尽快找到沈教授。”
沈教授——葵姐之前提到的，在上海某研究机构内，可能能解读“海洋之星”数据的那位专家。
“你知道沈教授的具体位置？”林梓明问。
“知道。但那里现在处于半封锁状态，有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在外围活动，疑似‘灯塔’的雇佣兵。”
牛云操控车辆灵活地拐入一条小巷，避开主干道。
“我们需要一个进入的计划，以及，”他顿了顿，“小野寺健先生妹妹的那个数据包。解密后的信息，可能直接影响我们进入研究所的策略和安全。”
牛云连数据包的事情都知道！葵姐到底向他传递了多少信息？还是说……他有其他信息渠道？
有两个可能：一是牛云叛变了，一是牛云是个AI人！林梓明心中凛然。
“数据包解密时间在午夜。”林梓明看了一眼车载显示屏上的时间，23:41。“还有不到二十分钟。我们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进行解密。”
“正在前往。”牛云说。
车辆开始驶向一片老式石库门建筑区域，这里巷道狭窄错综复杂，现代化监控相对稀疏，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
最终，车子停在一处不起眼的后门。
“这里是小野财团在上海的一处隐秘资产，安保系统独立，不会被追踪。”
牛云下车，用某种复杂的节奏敲了敲门。门很快打开，一个神情精干、穿着中式褂子的老人出现，对中云恭敬点头，又警惕地看了看林梓明等人。
众人迅速进入屋内。
里面是典型的上海老洋房结构，但内部经过了现代化改造，充斥着各种低调而先进的设备。
牛云将他们引至一间有着厚重防电磁屏蔽层的书房。
“这里可以安全进行解密连接。”
牛云指向书桌上已经准备好的一台特殊终端，上面有虹膜和声纹扫描器。
小野寺健舔了舔嘴唇，走到终端前，看向林梓明和由纪：“按照约定，我需要解密。但解密过程，数据内容……”
“我们一起看。”林梓明不容置疑地说，偷偷将无线记忆芯片仪打开，他必须第一时间知道里面的信息，把所有数据偷录下来。
小野寺健点点头，将眼睛对准扫描器，然后按照提示念诵了一段标准的日语音频校准词。
声纹验证通过。屏幕闪烁，开始运行解密程序。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书房内只有机器运行的轻微嗡鸣。
由纪守在门边，注意着外面的动静。
牛云则站在阴影里，仿佛与昏暗的环境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偶尔掠过屏幕的微光。
23:59。
解密进度条走到尽头。
屏幕一闪，大量文件、图片、视频缩略图以及密密麻麻的数据流瀑布般涌现。
最上方，是一个清晰的标题：《“波塞冬”项目与定向基因噬菌体溢出事件初步报告——绝密》。
小野寺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颤抖着点开了一份标注为“实验体日志-小野寺绫”的视频文件。
画面亮起，一个与小野寺健有六七分相似，但更显文静秀气的年轻女子出现在镜头前，背景似乎是实验室的休息间。
她穿着白大褂，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焦虑。
“哥哥，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最担心的事情可能已经发生了。”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我在‘波塞冬’项目组发现的事情，比想象中更可怕。
他们不是在研究海洋生物修复，而是在利用一种从深海古细菌中提取的基因片段，结合人工设计的噬菌体，制造一种……一种可以针对特定人类基因序列进行感染的‘定向病原体’。”
她调出了一些复杂的基因图谱和数据。
“你看，这是初始设计，目标是‘清理’某些被认定为‘人口过剩’或‘基因劣质’的区域……但实验出了严重问题，噬菌体发生了不可控的变异，它开始无差别攻击一种广泛存在于人类神经细胞中的辅助蛋白合成链，导致感染者出现白藻样神经侵蚀症状……这就是现在爆发的‘白藻瘟疫’的真相！它是人造的！而且泄漏了！”
视频中的小野寺绫更激动了：
“更可怕的是，项目主导方‘灯塔’似乎并不急于控制泄漏，反而在收集全球各地的感染数据，似乎在……优化他们的武器！我怀疑最初的泄漏可能就是故意的，是一次全球范围的‘实地测试’！”
她凑近镜头，压低了声音：
“我偷偷拷贝了核心数据和部分原始菌株样本的藏匿地点坐标。坐标我加密后嵌入了这份报告的底层代码。另外，我发现‘灯塔’在寻找一件叫‘海洋之星’的东西，据说那里面保存着更早的、可能是‘原型’或‘钥匙’的基因图谱，来自南极冰盖下的远古遗迹……得到它，可能就能制造出真正的‘控制器’，或者……解药。”
她的眼中涌出泪水：“哥哥，我不知道自己还能隐瞒多久。如果我出了什么事，求求你，一定要把这些公之于众！阻止他们！坐标是……”
就在她要说出关键信息的瞬间，视频背景里传来急促的警报声和脚步声。
小野寺绫惊慌地回头看了一眼，快速对着镜头说了最后一句话：“记住，样本在上海！在黄浦江底下的旧……” 视频戛然而止。
书房内一片死寂。
小野寺健双手撑在桌沿，指关节捏得发白，肩膀微微颤抖。
他妹妹留下的信息，证实了他的最坏猜想，也揭示了这场席卷全球的瘟疫背后，是何等冰冷而残酷的阴谋。
林梓明感到胸口吊坠的冰凉感变得刺骨。
“海洋之星”果然是关键！它不仅是记录仪，很可能本身就是一个生物信息的存储体，甚至……更多。
牛云不知何时已走到屏幕前，迅速浏览着其他文件。
他的手指在触摸屏上快速滑动，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数据包里有东京湾实验室的完整结构图，安保弱点，通风管道布局，还有……地下第七层，一个标为‘高危样本隔离区’的位置，有近期生命体征监测的远程访问日志残留。”他的声音依旧平静，但内容却令人不寒而栗，“日志显示，三个月前，该区域送入一名编号‘S-07’的女性实验体，生命体征持续至两周前……然后信号消失。”
小野寺健猛地抬头，死死盯住中云：“你能定位到具体位置？能进去？”
“理论上可以。”牛云转头看向他，又看向林梓明，“但优先级需要确定。沈教授能解读‘海洋之星’，可能找到解药或控制器的线索；上海黄浦江底的样本，是直接的物证；东京湾实验室，则有活体证据和可能的小野寺绫下落。‘灯塔’不会给我们太多时间，他们必然也在行动。”
选择，又一次摆在了面前。
分头行动风险极大，但集中力量又可能错过关键。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轻轻敲响。
那位开门的老人神色凝重地进来，对牛云低语了几句。
牛云听完，看向林梓明：“我们被发现了。不是‘灯塔’的主力，但有一队身份不明的武装人员正在向这个区域合围，战术风格类似国际雇佣兵，预计十五分钟后接触。对方有信号追踪手段，这里不再安全。”
危机迫在眉睫。
林梓明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他抓起桌上小野寺健之前给的银色U盘，连同解密终端里导出的关键数据一起收起。
“牛云，你熟悉上海，由你带路由纪和小野寺健，去找沈教授，尝试解读‘海洋之星’。他是技术关键，必须保住。”
林梓明快速下令，“我去黄浦江底找样本。拿到直接证据，我们才有揭露一切的砝码。”
“你一个人太危险！”由纪立刻反对。
“不，我不是一个人。”林梓明按住胸前吊坠，那内部的流光似乎响应着他的决心，加速流转。“而且，我有‘钥匙’。你们找到沈教授后，立刻设法联系葵姐，同步信息。至于东京湾……”他看向小野寺健，“等我们拿到证据，站稳脚跟，再去救你妹妹。现在去，是送死。”
小野寺健眼神挣扎，但看着屏幕上妹妹最后惊恐的面容，又看了看眼前严峻的形势，他重重吐出一口气，点了点头，将一把车钥匙扔给林梓明：“地下车库有辆改装过的黑色SUV，性能不错，还算低调。保重。”
牛云没有对林梓明的安排提出异议，只是迅速在终端上操作了几下，将一个坐标和简易地图发到手机上送给林梓明。“这是一个临时的水下装备补给点，靠近可能藏匿样本的旧码头区。东西可能不全，但够用。保持卫星频道加密联络。”
门外，远处已经隐约传来车辆急刹和细微的脚步声。
没有时间再犹豫。
“分头行动，各自小心。”
林梓明最后看了一眼同伴，拉开门，身影迅速没入老房子复杂的内部通道，向着地下车库方向潜去。
由纪、小野寺健在中云的示意下，从另一条隐蔽的出口迅速撤离。
追兵已至，上海夜幕下的猎杀与反猎杀，正式拉开序幕。
而林梓明胸前的“海洋之星”，在黑暗中，第一次散发出了微弱却清晰的幽蓝光芒，仿佛在为他指引着通往黄浦江底深渊的道路。
林梓明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室，突然一把冷冰冰的枪口顶在他的太阴穴。
“小子，快把恒温箱和海洋之星放在副驾座位上，你只有十秒钟！”牛云阴森森的声音从后座传来。
林梓明并不惊慌，冷静地说：
“你是Al人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