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结月钱的那天早上，江雁才进屋坐下拨动算盘没多久，就见到管事心情颇好的进了屋。
木十八从钱袋里掏出两小串铜板分别放在江雁和江安案前，“十二枚铜板，自己点一下数目够不够。”
“没有少。”
“没有少。”
这点量，点完一瞬间的事。
确认无误，站在一旁的管事清了清嗓子，开始点评江雁和江安过去十日的工作情况。
江雁分心想着：这算晨会？不会每十日都来一次吧……也不知道点评多久，她刚比了一下今日的任务量，一点都没有少，不能下工前来不及完成还得加班吧？
现在天黑得越来越早，下工时间又不提前，不得不点上府里提供的油灯。给他们用的油灯质量真的差劲，不仅烟浓熏得眼睛疼，味道也有点大。
等明年崖果灯油做出来，可以建议郝三管事转卖一些给府里。
要不是之前他俩达成了口头协议，用两年崖果灯油全包换取日常山货全收，江雁都有点想自己来推销了。
管事对江安的工作表现很是满意，一番夸奖与鼓励让这位刚满十三的少年干劲满满，恨不能立时全身心投入工作。
“至于江雁嘛——”管事拖长了尾音。
她要成为对照组了吗？
“江雁嘛，做得也还好，经手的事都没出错。虽然前几日上工还会打盹睡觉，但后面没有再犯，劲头特别足。”
“主家大方，也愿意多给你两枚铜板。接下来好好干。”
江雁应声扬起大大的笑容。竟然没批评她唉，出乎意料。
说起来伏女郎的表演培训真管用，尤其面对她家管事的时候，一点都没白学。
至于管事的期待，江雁觉得接下来的十日可能会令他失望。
她因为“秘密”而生出的激情已经基本褪却。
算了满满当当几日账，除了确认应当是荣定县的账册，她目前瞧见的内容只有大半百姓被多征收赋税，并没有她期望看到的劲爆线索。
不过也是，就算有这些相关的账册，怎么可能甩给俩临时工来计算呢……
前院书房内，伏桉看着几位下属奋笔急算，好奇的捡了一本翻看。
翻了十数页，他按了按眉心，那么多紧要的活没干，怎么跟这些无关紧要的又较上劲了。
被问到跟前的伏检随手将一旁写满了的纸张递送过去：
“这都是荣定县那毛贼前两年搜刮下来的膏脂。我让人同府城那边记得赋税总额核过了，少掉的那些他都得吐出来。”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真见到数额伏桉还是有些许震惊：“怎么这么多？比黄县令还能贪啊！”
伏检“哼”了一声：“我已经让人去催赎身钱了，一枚铜板都别想少。
你也放下心，荣定县那赈济百姓要耗费的钱物，我们绝对不会再掏。”
伏桉：“……你就是想掏，库里也没钱了。”
江雁翻开新一本账册的时候，莫名觉得不太对劲。
城西北郭庄甲八三户曹一田三亩丁男无丁女无次丁男一田租……
这一户她算过还有印象，对比起来这次名下田亩数量骤减几近为无，人数相差甚大，税粮只有规定缴纳数额的零头。
这是之前还是之后的账册？
荣定县是中间换过县令，还是那县令时做人时不做人啊？
让人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