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愿又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将心中的猜测暂且压下。
他同江河两人对好说辞散去,分别时每个人都有些沉郁。
事情没打听清楚,他们不好贸然告知长辈。“死而复生”令人欢喜,但万一真闹了乌龙空欢喜一场,反而会再度勾起大家的伤心事。
好几位长辈已是高龄,胆颤心惊奔波到寨里就萎靡多日,实在经不起大喜又大悲。
如果江雁还活着,按方家人说的行走方向,很大概率要回东山村的。江愿回到侧厅坐下,满脑子都在想找谁查验消息。
父亲和几位叔叔有事外出不在山上不知何时能回,他也不知何时才能获许离开这个小院,河小叔江驹他们……或是拜托其他人尽快走一趟东山村?
大雪封山,寨里的人暂时出不去。而留在山下的其他人,江愿揪紧手中的字条,很快放弃了这想法。那些人见了血戾气未消,两个多月了还能收到他们时不时做些浑事的消息,若是阻拦不及……
坐在江愿桌案斜侧方的春英核对完几封密信,展开双臂放松腰背,就见江愿低头发呆。
眼看纸张不堪蹂躏快要破碎,她忍不住出声提醒:“你发什么愣呢?字条都要抓烂了。”
江愿闻声,定定看向春英。竟把她忘了,也不知她同江雁关系如何?
-----------------
这两日江雁外出打水不知脚滑了多少次。
她前些日子犯懒没有出门扫雪,缺水就将院里剩余的积雪融了用,哪想到会这么快就为此事付出代价。
又一次滑倒后,江雁撑着冰面小心翼翼爬起,揉着疼痛的尾椎将滚落两侧的水桶扶正,才隔着泪意望进桶底。
不管哪只桶都只剩下浅浅一层的井水了。
再看倒落的水在冰面流淌,没多久就结出薄冰,江雁叹气。
一层又一层的,原来那厚冰就不容易凿开,现在又添上一层,厚上加厚,她的石锤木铲更是无能为力了。
江雁也舍不得用铁锄和铁铲,万一豁了口子拿到匠铺修补,那花费,反正变身穷鬼的她是不敢肖想。
特别是用雪砖将门窗掩住后,白日里室内更昏暗了,灯油消耗特别快。
为了保住岌岌可危的库存,江雁只能早上起来将窗台上的雪砖扒开一半,让光线透进,然后入夜前再塞回去。
说回取水,双手提桶增加负重并保持平衡的方式显然不适用。江雁活动着微麻无力的左臂,也不知是不是方才手肘拄地时伤到了。
好在片刻后左手恢复正常,不过她暂时不敢用左手使劲了。
这日江雁只带回半桶水,很不甘心,但她很快又另想了一个办法。
她依着水桶底部的尺寸快速编了一个竹垫给套上,然后拿着石锤花上大半日将取水沿途不够平坦的冰面捶实。
看着眼前新鲜出炉的冰道,江雁想,这总行了吧。
行了五分之四。
江雁将水桶一路拖回院墙,因为路上偶尔出现的磕绊,桶里的水还是有部分会晃荡出去。
但江雁很满意。
她望着头顶阴沉压抑的天空,估摸着又是一场大雪,决定一鼓作气,将接下来几日的用水全都搬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