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心里有鬼?”辛柏聿盯着她座下的黑色箱子。
女人和刀疤男对视一眼,随即皱巴巴的笑,缓缓上手,打开了黑色官帽箱。
色彩斑斓的纸扎花整齐的放在里面,还有成捆的烧纸钱和纸扎的金元宝。
“这位公子,我们是做这行生意的,冲撞了!冲撞了!海涵!”
辛柏聿放下了剑,看着马车不紧不慢的向前,叫人调转马头向南寻去。
马车进了詹乔坚固的城门,穿过繁华地段,停在离安河不远的地方。
戴着白色帷帽的女人下了车,望了一眼在正门招呼客人的莺莺燕燕,随即敲响侧门。
一脸警惕的门人开了门。
“今日钓了大鱼,还不叫人来拿货!”女人厉声道。
很快,刀疤男将黑色箱子挪出马车外,打开轿板,露出其中暗格,其深浅刚好容纳一人。
洛云蕖被一盆冷水浇醒。
心中有几万只小马驹轰然而过,她发现自己被绑的结结实实,动弹不得,眼前是几个打量她的人。
她很快认出了骗她的老妇人,还有那个刀疤男。
“怎么样?货色如何?倾国倾城的容貌,怎么也得值两个金元宝吧?”老妇人坐在圆桌旁,气定神闲的喝了一口茶,对一旁坐着的男子说道。
洛云蕖想出声却塞了布条说不得话。
这里是哪里?难道是牙行?还是窑子?
眼前端坐的男人看上去约摸二十岁,容貌俊秀乃至妖艳。
“一个银元宝。”他开了口,一双桃花眼在洛云蕖身上扫来扫去。
老妇人当下就不乐意了:“陈序,莫要欺我太甚,压价太狠!”
“压价?”陈序挑眉,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他摩挲着玉扳指,“她有什么才艺?瞧瞧她那一脸的桀骜模样,学艺,驯服哪样不费银钱?你们有看过她带来的包袱吗?”
老妇人有点茫然和心虚,五枚金叶子她贪了去,难不成被陈序看出来了?
陈序手下将洛云蕖的包袱打开,一些用纸包裹的药材露出些许,陈序捏了捏,数道:“大生地,全当归,川穹,芸台子……你知道这是做什么吗?”
老妇人道:“不过一些草药,跌打损伤的吧?”
陈序看向洛云蕖,冷笑一声:“你不知道,她可是清楚的很。避子汤!”
“什么?”老妇人立刻露出震惊的脸色也看向洛云蕖。
“不值钱了,这个女人,现在你还觉得她值两个金元宝吗?”
老妇人激动的把帷帽都掀起来了:“陈大人,看在我多年为你寻觅美人的份儿上,两个金元宝并不亏,若非我的脸被毁,我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陈序不为所动:“李娘子,你若不为嫁给那个人和他的嫡妻争宠,怎么会被损了容貌,咎由自取为何来此地博取同情?”
李娘子气结,转而又道:“避子汤或是巧合,往日皆要验身,今日怎不能验身。”
陈序扫一眼李娘子:“秦楼给的价,你去别地儿问问,谁会比这个高。奎二,送客。”
这是秦楼!
洛云蕖吃了一惊,瞪大了眼睛。
谁能料到,兜兜转转间,她竟然再一次回到了这里!
李娘子踌躇不决,听到赶人遂一狠心,说道:“罢了。一个银元宝就成。陈大人日后多多照拂,我再物色美人就是了。”
她拿了钱闷闷不乐的出去了,刀疤男敢怒不敢言,也尾随着出去了。
屋子里就洛云蕖和陈序两个人。
洛云蕖从未听说过这个人,她远离秦楼太久了,在山上多年,更不曾耳闻烟花之所片语,虽然曾经出生在这里,可如今却早就物是人非了。
陈序起身,玉佩叮当脆响,藕粉色的衣决飘飞间,苏禾的香味浓郁,好似画里走出的妙人。
他取出洛云蕖口中布条,盯着洛云蕖看了又看:“做我的女人可以免于接客,你来选。”
“还是接客吧。”洛云蕖微微向后,离的他远了点。
她脑子转的飞快,刚从辛柏聿手里逃出来,她可不想再落入另一个男人手里,尤其是穿着妖冶粉色的男人手里。
表面风平浪静,巧笑盼兮,实则波涛汹涌,深不可测。
也许是个更大的变态。
“哦,很好,有胆量。你还是我见过被卖来这里第一个不哭不闹的女人。”他的手指划过她的侧脸,笑的诡秘,“不爱你的男人?刚刚欢好就翻脸?”
“我的事不许打听,事儿我答应了,房间安排好,别废话。”洛云蕖毫不客气的命令道。
陈序两个梨涡深了一点,笑容多了几丝邪魅:“倒是有做花魁的样子,不过你会什么呢?弹琴唱歌?吟诗作对?茶艺插花?还是过人的房中术?”
“这些都不会就不行了吗?”洛云蕖反问,“薛老鸨应该不会介意。”
陈序微微挑眉:“你认识她?”
“秦楼的老鸨,有谁不认识吗?”洛云蕖问。
那个间接逼死她阿娘的人,她怎么可能不认识。
“也行啊,什么都不会,你就不怕我让你去接那最下等、最粗鄙、最暴力的酒鬼色鬼吗?”他笑着说,眼里却透出与年纪不符的狠厉。
“好啊,放了我。”洛云蕖将手腕抬了抬,仰着头看他。
“先接一个,再放。”他拍了拍手,进来两个身材魁梧的壮汉。
洛云蕖不禁攥紧了手心,克制住内心的恐惧,正色道:“可以,不过要把我带的药材先煎煮让我喝了。”
辛柏聿要她怀他的孩子,她可不想逃离以后发现自己有了身孕。
她必须要争分夺秒抓紧服药,无论如何,她都不会再走阿娘同样的路。
阿娘不蠢,阿娘无错,孩子很好,孩子无辜,错的是不负责任的愚蠢的男人。
而她从不为男人动心,哪怕那个男人千次万次让她动情。
动情,日日欢,动心,朝夕亡。
陈序审视她良久:“若非聪明,则恨毒了那个男人,女人,告诉我,你是哪一个?”
“喝了避子汤,你不就知道了?”洛云蕖不动声色的道。
陈序向旁边的人伸手,下人立刻会意毕恭毕敬递过来一个粉色的丹瓶:“不必那么麻烦,吃了这个,一样的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