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鹤的医术超群,能治的了人身上的病,却治不了人心里的病。
他只能劝高策想开一点,人的一生很长很长,不能一直遗憾过去的人,要多看看眼前人。
听到李鹤的劝慰,高策叹了一口气,沉声说道:
“我何尝不明白这些道理,我又何尝不珍惜眼前人,只是命运弄人啊!”
说罢,他抬头看向李鹤,轻声说道:
“罢了,我就直接问吧,我的病还能治的了么?”
李鹤一脸凝重的说道:
“陛下,您体内的阴郁之气已经伤及了肺腑,坏了您的根基,臣会尽力给您调理好的。”
听到这句话,邓鸢不由得大惊失色,连忙问道:
“李太医,连您也没有把握治好陛下?!”
李鹤看了高策一眼,轻轻的摇了摇头。
邓鸢顿时变得焦急不已,眼泪横流,一度慌不择言:
“陛下……李太医……该怎么办啊!”
高策一把握住邓鸢的手,轻声安慰道:
“你怕什么?!”
“我现在不还没事么!”
“天塌不下来!”
他又看向李鹤,轻声说道:
“李鹤,你只管尽力为我医治,我相信你!”
李鹤双眼含泪,下跪行礼,拱手说道:
“陛下,臣必倾尽毕生医术为陛下调理身体!”
高策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好!”
“朕的病情,绝对不能让他人知晓!”
李鹤叩首言道:
“微臣领旨!”
高策拍了拍他的后背,柔声说道:
“好了,别跪着了,快起来吧!”
“是!”
李鹤缓缓站起身来,再度拱手说道:
“陛下,容臣先回太医院为陛下的病情制定调理方案,之后臣在前来为陛下医治!”
高策点了点头,摆手说道:
“好,你先回去吧!”
李鹤拱手说道:
“微臣告退!”
说罢,他便缓缓退出大殿。
待李贺走后,邓鸢终于还是撑不住了,她把头轻轻靠在高策的肩膀上,眼眶中的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发出阵阵哭噎声。
见状,高策微微的叹了口气,然后伸出左手把她紧紧搂在怀里,又安抚似的摸了摸她的头,并柔声说道:
“别哭了!”
“我现在不还是好好的么?!”
可邓鸢怎能不哭,夫妻相伴三十余载,二人之间的感情深厚无比。
过了好一会儿,邓鸢的泪水都哭干了,声音也哭哑了。
高策缓缓呼出一口气,轻声说道:
“鸢儿,继尧快醒了,别哭了,你去看看他吧。”
“把眼泪擦干,别让孩子看出来什么。”
邓鸢靠在高策怀里点了点头,然后缓缓起身,在青檀侍奉下穿好衣服,去往儿子所在的寝宫。
邓鸢走出去后,童谨捧着百官上交的奏折来到了寝殿门口。
他高声喊道:
“奴才童谨拜见陛下!”
高策听到后,淡声说道:
“进来吧!”
“是!”
童谨捧着奏折进入寝殿,来到了高策面前。
高策看了看他,伸出手指向一旁的案台,轻声说道:
“把奏折放到那案台上吧!朕过一会再看!”
“是!”
童谨将手里的奏折罗列到一旁的案台上。
做完这些,他又走到高策面前,拱手问道:
“陛下,可还有什么是要吩咐奴才去做的。“
高策刚想摇头,忽然又想起些什么。
只见他沉思了好一会,方才轻声说道:
“童谨,给淮王传朕的密旨,就说朕想他,让他火速进京一叙!”
童谨微微一愣,轻声询问道:
“现在?!”
看到他的迟疑,高策那双诡异且充满帝王威严的重瞳扫向童谨。
童谨心头一紧,连忙拱手说道:
“奴才这就去办!”
就在他转身去办差的时候,高策忽然喊住他,沉声嘱咐道:
“此事谁都不能说,包括皇后!”
童谨连忙说道:
“奴才遵旨!”
高策摆了摆手,轻声说道:
“去办吧!”
童谨迅速离开寝殿。
就这样,高策神不知鬼不觉的下达了召淮王入京的旨意。
随后的一段时间,高策在李鹤的诊治下,慢慢调理自己的身体。
不过由于把时间分了一部分,高策处理政务的时间就少了,而且每次李鹤给高策施完针灸,高策就会发困,渐渐的一些奏疏高策便来不及批阅了。
这样会贻误朝政的。
在这样的情况下,邓鸢作为皇后,高策的枕边人,她便能理所应当的插手一些朝政了。
一开始,高策不过是让她帮忙读奏折,后来高策让她代笔批改奏折(高策读,她写),再到后来邓鸢竟然敢直接批阅一些简单的奏折,不过高策还是要再看一遍的。
事急从权,这虽然不合礼制,但高策也没有制止邓鸢的行为。
而邓鸢也没有白白浪费机会,她在朝政处理上是有天赋的,并且还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这应该与她受尽折磨的童年有关。
邓鸢知晓人间疾苦,在安府寄人篱下的那段时间,更是让她懂得察言观色。
说起来,她在人情世故和心理承受能力上,是强于高策的。
毕竟高策自幼受尽宠爱,在人生这条路上可谓是一帆风顺,更有无数的人为他保驾护航。
最难得的是,邓鸢能够准确把握高策的心,能够按照高策的心思处理朝政。
她在朝政的处理方式上,让高策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夫妻一体。
邓鸢如此能干,高策其实是开心的,但是他又不得不害怕。
也正是因为心中的那丝害怕,高策选择把淮王高暾召进京来。
…………
七日后。
在千里之外的淮州城。
淮王府。
一队精干的御林军来到了这里。
领头的人向淮王宣读了皇帝的密旨。
淮王高暾得知高策召他入京,心中自然是万分不解,他尝试向宣读圣旨的御林军打探陛下的真实意图。
可御林军只说陛下让他火速入京。
说实在的,高暾今年已经快六十了,不过他心态好,没什么烦恼,反倒是身体强健,精神头特别好。
也正因如此,高暾只想在这淮州城安度晚年,不想参与京城里的是是非非。
可皇帝的旨意已经下了,他又能怎么办呢。
他只能奉召北上入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