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秉义考虑,对谈成案件,未作系统的评估。现在莫昆逼得紧,应去咨询一下了。
不然,凭莫昆的狡猾,很可能去法院打听。到时口径不一致,会弄巧成拙。
遂跟龙科长联系,想看谈成的案件。龙科长告知,他之案因简单,已移送检察官了。
如果想看,他马上跟费检察官联系。熟人介绍,不需要手续。
肖秉义找费检察官咨询,对方挠挠头说:
“卷宗刚送来,还没来得及看。”
肖秉义解释,他是案犯主办人,想借他的卷宗看一看,不知可否?
费检察官认为都是一家人,可以看。如要借出,必须严格履行手续。
肖秉义无需借出,只想看一看。便坐他办公室当场看。
他又去找法官,将谈成的情况重叙一遍。最后问法官,这样的情况会判几年?
法官却问他是何人,跑这儿来什么意思?想走后门?门都没有。
肖秉义不再申辩,当场电话要龙科长帮助解释。法官知道了情况,斟酌一会声明:
个人意见,可能在五年左右。这要看情势才能定。
肖秉义不理解了,依法判案,跟情势有啥关系?法官跟他耐心解释。
作为法官,此案正常情况下,五年左右。但是,目前情况特殊,全国还没解放。
如何判,要结合肃特工作指导思想。目前对特务,一手严惩,一手感化。
因此,相同的案件,由于案犯认罪态度不同,民愤不同,会有差异。等等。
肖秉义听的糊涂,只好岔题。问他,案卷卷宗刚送检察官,到最后判决,约多少时间?
法官默了一下回答,正常情况下,三个月之内。特殊案件说不定。不包括特事特办。
肖秉义叹口气,叮嘱对方,有人私下再问此人案件,就说尚未审理,统一口径。
他正准备出门时,法官喊他:
“肖警官,你刚才问的案犯叫谈成?是不是保密局副官出身?”
肖秉义点点头,发觉对方好像有话说,又坐下问:
“是不是有人已找过你了?”
法官点点头说:
“昨天下班途中,有个老头可怜兮兮的诉道,他是谈成父亲的朋友。他父亲去世了,没人管。他想了解一下他会判几年。”
肖秉义一听,暗暗吃惊,直感老头是莫昆。自己虽然防他这一招,又被他超前了。
他想起解放前,保密局操纵法官判案之事。提醒法官,再遇此类事,回答模糊些。
他不得不佩服莫昆的老奸巨猾,考虑事情周到、圆满。
他现在要考虑的是,柳慧让他截住莫昆,估计莫昆对她有威胁。
思来想去,只好放弃自己的计划。利用他给的约定方式,逮捕他。
他考虑刘杰目前对案件审讯结果的重视,只好先去突破倪静案件。
可是,龙科长之前审讯,她已放话。必须见领导,否则免谈。
自己只是个小镇公安特派员,说到底,就是个办事员。她会理睬吗?
自己对她了解的情况不多,如她不开口,就拿她没办法,到时就尴尬了。
还是先审李桂琴,多掌握一些情况,再正面接触她吧。
他问李桂琴:
“我来看看你,顺便了解一些情况,可以吗?”
李桂琴盯着他,半天不说话。开口就让他尴尬:
“我进来后,龙科长说你对我案件不清楚。我不信,我甚至怀疑,整个案件是你搞的鬼,对吧?不要假客气了,有事说事。”
肖秉义尴尬一会,红着脸自我解嘲:
“你冤枉我了。我真不清楚,如不是案件涉及到你,我连见你一面,还的报告哦。”
李桂琴冷笑一声:
“哼哼,算了,再说这些没意思了。问吧。”
肖秉义只好进入正题,单刀直入:
“我想问你,杂货店倪大妈,你们之前认识吗?”
李桂琴面无表情的答道:
“她来小镇时间不长,说不认识你信呢?我是到政府上班,顺道买杂货,才认识她的。”
肖秉义又问:
“你之前知道她是你们的人吗?”
“不知道!”
肖秉义愣了一下,又问:
“你那天突然离家,不是她给你的纸条吗?”
李桂琴哼一声:
“是又怎么样?传个纸条,就是我们的人了?如果我让你父母,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给他个密封信,他就是我们的人了?你什么逻辑?”
她看肖秉义愣那儿,想了想,解释:她可能不知道,纸条是小信封密封的。封面写有‘请代转政府李桂琴同志。’”
肖秉义有些惊讶,他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况。难道倪大妈并不知道纸条内容?那又是谁让她传的纸条呢?
情况复杂了,如果她这一条能通过,倪大妈很有可能抓错了。这还得了?
他顿感头晕,冷静下来一想,不可能。即使她的论点能成立,倪大妈也有问题。
抗战初期,上尉教官。抗战胜利,两杠三星,上校军衔。
他估计李桂琴对她不一定全部清楚,甚至怀疑为保护她,她故意为之开脱。
“肖秉义,我现在已在监狱。你跟我说老实话,我的一切,是不是你在暗中操纵?”
肖秉义笑笑:
“你为何老是认定,是我暗中操纵呢?”
“因为除了你,没人能识破我。你确实聪明,镇上几个大案,都为你所破。我佩服你沉得住气,立了天大的功,不沾沾自喜。还能装的没事一样,难得。”
肖秉义盯着她问:
“李同志,你是夸我呢 ,还是寒碜我混不好呢?”
“没必要,我只是感慨。”
李桂琴懒洋洋的答道。
肖秉义接着问:
“你能告诉我,王老板的情况吗?你‘幽灵’代好,到底是真的假的?”
李桂琴终于开了笑脸,肖秉义一时分不清她是真笑,还是嘲笑: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做假时假亦真。真真假假就在一念之间。就像雾里看花,有时候,我们太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以为看到的,听到的就是真的。有时候,我们太自信,太厚道,太愚蠢。”
肖秉义已经听了她和邢再生谈话的录音,能理解她此刻悲哀的心情。
一直崇拜的偶像,忽然间成了骗子。被骗人的愤怒,不可计量。
更何况,她被所谓的王老板骗了一生呢?不仅骗了她,还骗了丈夫,骗了母亲。
他最后问了一个盘庚在内心里的问题,想证明斯人心理研究方面的成果如何。
“你跟宋中坚汇合后,他和莫昆没欺负你吧?”
他这一问,立刻导致李桂琴心情崩溃,她没有显露半点沮丧。冷冷的一句:
“送我回监房。”
肖秉义已从她的反应,感觉到她不想提此类事情,判断自己的估猜没错。
他没想到,送她回监房时,又出现了又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