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不着！”玲姐面无表情地说道，同时把地上的碎水晶扫进簸箕里，“百粤时尚还没沦落到要靠叛徒施舍的地步。”
仙姐见状，突然把抹布狠狠地摔进水桶里，溅起一片水花。“差不多得了！”她的声音有些激动，“当年是谁淋着雨给小娴送退烧药的？现在倒好，装什么清高……”
玻璃门突然“叮咚”一声响了起来。一阵晚风卷着隔壁奶茶店的芋泥香气，如同一股旋风般猛地扑了进来。
三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门口。只见快递小哥抱着一个巨大的礼盒，一脸惊愕地站在那里，仿佛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章小姐的加急件。”快递小哥结结巴巴地说道。
玲姐的漆皮高跟鞋无情地碾压过满地的水晶碎渣，发出清脆的响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的包裹，嘴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地说道：“现在签收呢，还是给您烧了助兴呢？”
章小娴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上的蝴蝶结，打开盒子，一件烟灰色的大衣静静地躺在里面。她轻轻地拿起大衣，仔细端详着。
一旁的仙姐见状，好奇地伸手摸了摸大衣的料子，随即发出一声嗤笑：“马胖子就这品味？这羊毛料子扎得能当砂纸用了。”
章小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这是我订的。”她一边说着，一边将大衣抖开，展示给仙姐看。只见大衣的内衬上绣着时尚的logo，显然是一件品牌货。
“哦？”仙姐挑了挑眉，似乎想起了什么，“去年玲姐好像说过……”
“说我穿像裹尸布？”玲姐突然插话道，她一把抢过章小娴手中的衣服，迅速套在身上。然而，衣服的袖子明显短了三寸，显得有些滑稽。
玲姐却不以为意，反而自我调侃道：“不过现在倒是合身了。”
听到这句话，仙姐的眼眶突然红了。她猛地扯下模特脖子上的丝巾，用力擤了一下鼻涕，带着哭腔说道：“小没良心的，你知道玲姐这三年胖了八斤吗？”
当夜幕完全降临，黑暗笼罩大地，章小娴才缓缓地抱着纸袋走到门口。她的身影在霓虹灯牌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模糊，那五颜六色的光线在她的发梢上跳跃着，投下一片片流动的光斑。
章小娴站在台阶上，她的红底高跟鞋跟悬在半空，仿佛犹豫不决，迟迟没有落下。就在这时，一声突如其来的呼喊打破了这片寂静。
“喂！”玲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紧接着一个东西像流星一样朝章小娴飞过来。章小娴本能地伸手一抓，竟然稳稳地接住了——那是一把裁缝剪，刀柄上缠着已经褪色的绷带。
这把裁缝剪让章小娴想起了去年的圣诞夜，她们一起给流浪猫做小毛衣的情景。当时，玲姐就是用这把剪子裁剪绒布，而她则在一旁帮忙缝合。那些温暖的回忆涌上心头，让章小娴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微笑。
还没等章小娴从回忆中回过神来，仙姐的声音又飘了过来，夹杂着衣架碰撞的声音：“马胖子要是欺负你，就把他的领带剪了当抹布！”这句话让章小娴不禁笑出声来，她知道仙姐是在开玩笑，但心里却也多了一份底气。
“谢你在这儿待过。”玲姐的声音仿佛是从喉咙深处被硬生生地挤出来一般，带着一丝磨砂般的质感，听起来有些沙哑。她微微倚在门框上，身体的重量似乎都压在了那扇单薄的门上，给人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
玲姐的目光缓缓扫过章小娴手中紧攥着的工牌，那原本应该是代表着她在这个公司身份的象征，此刻却显得有些突兀和刺眼。玲姐的话语中似乎隐藏着几分深意，让人不禁想要去探究其中的含义。
章小娴听到玲姐的话，连忙直起身子，然而她的动作却有些仓促，以至于后颈不小心蹭到了柜门的边缘，一阵轻微的疼痛袭来。她不禁皱了皱眉，但还是迅速调整好表情，露出一个看似轻松的笑容。
“我这不是怕您舍不得我嘛，要是提前跟您打招呼，到时候您哭得稀里哗啦的，那多破坏您一贯的高冷形象啊。”章小娴故意用一种夸张的语气说道，试图缓解一下略显尴尬的气氛。
然而，当她的目光触及到玲姐眼底那浓重的血丝时，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一瞬。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一直以来手把手带着她、教她做事的女人，此刻看起来是如此的疲惫和憔悴。
玲姐眼角的细纹似乎又深了一些，即使是厚重的粉底也难以掩盖住她熬夜后留下的青黑痕迹。那原本应该是明亮而锐利的眼睛，此刻也显得有些黯淡无光，仿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别摆出那副表情。”玲姐忽然上前几步，高跟鞋在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的身影在章小娴面前逐渐放大。
随着玲姐的靠近，一股香水味裹挟着一丝淡淡的烟草气息，如同一股旋风般扑面而来。这股味道既陌生又熟悉，章小娴不禁有些恍惚。
“马应雄一来，我就知道留不住你了。那男人呐，就跟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似的……”玲姐的话语像一把利剑，直直地刺进章小娴的心里。然而，话到一半，她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猛地住了嘴，原本涂着鲜艳口红的嘴唇微微颤抖着。
章小娴注意到，玲姐的指甲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她似乎在努力克制着某种情绪。过了好一会儿，玲姐才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过也没啥，百粤一步步做到现在，靠的可不是哪一个人。”
章小娴默默地听着，没有说话。她把最后一个化妆包塞进帆布包，拉链拉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她缓缓转身，目光落在帆布包上挂着的小熊钥匙扣上。那只小熊还是她第一天入职时，仙姐偷偷塞给她的，说是能带来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