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雪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等着迎接店主们的批评。
她迎了上来，接过店主手中的衣服，毫无疑问又是洗坏的。
“请大家安静，我今天请大家来就是解决问题的。”冯雪莹说。
有人不愿意了，“我们可是拿着衣服上门的，合着你还区别对待呢。”
冯雪莹的解释她们根本听不进去，邓向阳拦在她前面，大声对两位说：“我们并没有区别对待，来的都是店里有电话的，不行你们可以问问。”
“没电话的人，我们明天就会上门解决的。”
她们左右看了看，激动的情绪有所缓和。
“请大家坐下，我们说一下解决方案，一定不会亏待大家就是了。”邓向阳招呼大家坐。
往小马扎上一坐，人矮了一大截。
冯雪莹走上前对大家说：“造成现在的局面我有责任，没把洗涤问题说清楚，所有退货的人一会找我登记。”
“除了顾客退回来了的，没卖出去的也可以退。”
冯雪莹的话很有震慑力，坐着的人都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提出全部退货。
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生意，这种老板还是第一次碰到。
害怕换货、退货行不通，拿着衣服来的人都跋扈了一些，就怕冯雪莹不给退。
其实他们从来没在其他地方退过货，只要货拿到他们手上，发货的人就不认账了。
碰到这样的事，只能怪运气不好，自认倒霉。
来找冯雪莹闹，她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毕竟衣服的价格在那儿摆着。
她答应退货就可以了，没必要都退回来。
看大家不说话，冯雪莹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希望大家把衣服都退回来，尤其是县城的几家。”
她想跟每个店合作，可村里人不懂这些材质的娇贵，穿着羊毛衫去干农活，它一定会起毛球的。
他们的观念里，只有耐穿、耐磨的衣服才是好衣服。
市里一个店主说：“我一件都不退，我卖得挺好的，后面还想再订货呢。”
有几个人跟他情况相似，都是买高档货的。他们好不容易碰到了价格低，质量好的货，已经尝到了甜头，肯定不会轻易放弃。
其他店主很怕卖出去的衣服会出问题，又不想退掉卖得正好的货，都在左右为难。
冯雪莹分别来到退货的三位店主跟前，从她们手中接过变了形的衣服，让大家都仔细看看。
她举起一件缩水的衣服，“你们看这件，是洗的时候用了热水，才导致它变小的。”
“正确的做法是用凉水洗，洗完要用网兜装着，挂着晾会越来越大。”
“原来是这样。”出现同样问题的人互相看着。
冯雪莹又拿起另一件说：“这件应该是穿着干活了，表面摩擦得太厉害，才会起球这么严重。”
拿着衣服来的店主默不作声，衣服的确卖给了她农村的亲戚。
衣服被传着给大家看，冯雪莹为每人倒了一杯茶。
她认真对大家说：“我们的衣服没有任何问题，但的确是我考虑不周。这次给大家说明白，所有不想要的都可以来退货。”
“原来是因为这个，那就跟我没关系了。”
“就是。”
市里卖高档货的店主们纷纷起身，向冯雪莹说了一声都走了。
他们的离开，让留下的人更摇摆不定了。
大家都想卖些高档货，不仅提升店里的形象，也有更高的利润。
可县城比不得市里，农民是一个大的消费群体，如果不适合他们，也会流失一部分顾客。
有几家定位不高的店主，已经决定全部退货了。
太娇贵的衣服需要人伺候，连她们自己都嫌麻烦，还得给顾客交代，一个不小心就得承担退货的风险。
留下的恰好是各县城店主，他们已经本县的高档店了，也有实力卖些好货，还没有竞争对手，独家生意很好。
又怕这些料子太难伺候，还不经穿，正在纠结中。
冯雪莹也给不出更好的建议，就在旁边给各位把茶满上。
有人问冯雪莹：“你不能进些耐穿，又好收拾的材质吗？”
冯雪莹犹豫了一下，“也不是不行。”
“价格高点没关系，样式新，质量好就不愁卖啊。”
冯雪莹想了想说：“今天的货大家早做决断，其他的我再想想。”
店主们刚离开，邓向阳就凑了过来，“那个提议你觉得可行吗？”
这个想法她从一开始就有，如果不是这次出了这档子事，可能要不了多久，她就想实施。
真正做起来才知道，凡事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
她没回答邓向阳，反问道：“你觉得呢？”
“要是放在之前，我觉得肯定行，多卖货就是多赚钱。”他顿了顿说，“现在我不这么认为了，得慎重。”
库房就是个难题，到现在还没解决。再退一大半货，不光挣不到钱，还得赔进去一些。
邓向阳说的话，正是冯雪莹的想法。
她点头赞同，“批发不同于零售，进的种类越多，压货的风险会越大，出问题的概率也就越大。”
“况且手上已经没钱了，经不起我们折腾了。”冯雪莹的声音越来越小。
“干嘛呀？”邓向阳把她拉进怀里，“有赔有赚才是生意。”
他拍着冯雪莹的背安抚着，她太执着于生意，人又要强，拼着口气想做好，失败了一定很难过。
“我会一直陪着你，不管干啥。”邓向阳语气温柔。
冯雪莹心有不甘，她都预知了很多事，知道别人不知道东西，还是得接受失败。
不过她不气馁，就算是重新来一次，这也是生活，不是神话。
任何事都不会凭空成功，一样需要她一点一滴去积累。
冯雪莹抬起头，平静地邓向阳说：“我没事，准备退货吧。”
“这才是冯雪莹。”邓向阳挑眉一笑。
两人拿出本子，核对确定要退回来的货和相应的钱数。
退回来一大半货，运费也得白搭进去，左算右算都差点，冯雪莹准备从县城的店里拿一部分出来。
她一看日历才发现，给苏景辉打款的日子就在这两天。
全部堆在一起，估计靠他们撑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