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众人灰头土脸,酒意全无。李傕瘫坐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喃喃自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郭汜一拳砸在桌子上,悔恨交加:“是我们轻敌了,小瞧了王允那老东西!”
回过神来的李榷想到张济能提前布置,稳住营地,啧啧称奇。
“不是我的想法,还是文和先生教我的!”张济性格还是比较谦逊的。
李榷连忙派人去请贾诩来议事。
“文和先生大才,本将唐突了!”李榷主动示好,然后便请教贾诩攻城之道。
“长安虽无险可守,可长安却是国都,城墙太高,且有护城河,我军骑兵为主,又无攻城器械,想要正面攻下来,难如登天!”
听到贾诩也这么说,众人沉默不语,之前几人都在长安待过,知道贾诩所言非语,并且城内粮食丰足,围城反而把自己先饿死了。
正当大家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
贾诩却口风一转道:“长安虽坚,可王允有缺,如今城内鱼龙混杂,兵不识将,将不识兵,朝廷大小官员也各怀鬼胎,我们只需秘密派一人,便可瓦解此城!”
“哦,谁人可往?”
“张济大人可往,张济大人素来和士孙瑞交好,士协助王允攻击董公,然而过后,王允并未封赏,其甚是怨恨!”
“此人是我故交,不过他没有兵权,怎么帮我们?”张济不解。
“士有一好友,乃益州世家的赵氏兄弟,其兄赵谦为人变通,其弟赵温为人正直,他们如今就在长安,并且有一队私兵,赵氏兄弟一直想光宗耀祖,可惜没有门路,如果我们答应他条件,他必定协助我们!”
李榷等人还在沉思计策是否合理,张济便首先答应,他最是敬佩贾诩。
于是,李榷联军趁着战败,故意撤了其他几个方向的围城士卒,装出一副休养生息的样子,用来麻痹城内守军,目的也是为了能混进城内。
就这样,张济裹着灰布斗篷,乔装打扮成功进入城内。
他在士孙瑞宅邸后门轻叩三下,门扉吱呀开启,昏黄烛火映出士孙瑞惊愕的脸:“子江,你怎敢此时进城?”
“实不相瞒,特来寻兄长共图大事。”张济反手闩上门,从袖中掏出一锭赤金,“王允独揽朝政,连诛杀董卓的功臣都冷眼相待,兄长难道甘心在这府中蹉跎?”
士孙瑞摩挲着案上竹简的手微微发颤:“如今王允行事跋扈,我虽有不满,但力不从心。”
张济猛地拍案,震得烛火摇晃,“待我等破城之日,兄长便是首功!届时封官拜爵,光耀门楣,岂不比做王允的傀儡强百倍,我也听说那赵氏兄弟也蠢蠢欲动!”
士孙瑞盯着跳动的烛芯良久,起身道:“随我去见赵氏兄弟,他们掌管私兵,此事没他们不成。”
两人秘密来到赵府,相互介绍之后。
“听说你们上次攻城,被王允杀得丢盔弃甲。”赵氏兄弟明显不相信李榷的实力。
“那是缓兵之计!”张济直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
“如若城破,愿征招你兄弟二人为九卿!”
三日后,长安城防卫稍有懈怠。
子夜,长安城西门的吊桥轰然落下。
赵家的私兵突然发难,袭击了守门士卒,并且死死守住大门。
李傕的骑兵裹着黑布疾驰而入,火把照亮了城头还一脸懵的守城士卒。
“敌袭!”
一切都太晚了。
正在其他城墙上的朱隽被惊醒,可长安城太大,一时半会也赶不过来。
等到城内守军过来的时候,李榷大军已经进入了城内不少距离,并且还在源源不断。
“只杀王允,余皆不杀!”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迅速瓦解了原本不牢固的士气。
王允被喊杀声惊醒时,叛军已攻破尚书台。他踉跄着抓起佩剑,却见赵氏兄弟和士孙瑞闯进来。
“叛贼!”王允的剑指着士孙瑞,“我待你不薄!”
士孙瑞别过脸去:“太师旧部本该论功行赏,可大人你......”
话音未落,赵家私兵的刀已劈到了王允身上。
这场混乱持续了很久,因为李榷要诛杀王允的亲信大臣,长安城菜市场人头落了一地。
三天过后,长安大定,李榷几人不时喝酒聚会。
酒气混着胭脂水粉的香味在梁柱间弥漫。李傕斜倚胡床,怀中抱着一旁的侍女,“张济那小子最近不来了,难道是他新纳的邹氏......”
话音未落,郭汜已拍案大笑,震得案上骰子骨碌碌乱滚。
樊稠双目微醺,喉结滚动咽下酒水:“二位兄长没见过真人,那眉眼盈盈恰似江南春水,前日在他家惊鸿一瞥,我这三魂倒有两魂留在她柔软的腰肢上。”他说得忘情,袖口扫翻酒盏,一旁的侍女急忙收拾。
李傕笑道:“妻子如衣服,兄弟是手足,改天劝劝他带小美人出来我们也见见?”三人哄笑间,不远处的侍卫听的一清二楚,暗暗记在心间。
三人的话越来越露骨,越说越兴奋,到最后都把劲头发泄在了侍女身上。
当天,张济在书房来回踱步,案头密信被指尖捏得发皱。
他们几个谁能没几个眼线,如今他显然已经被排除在几人之外,甚至都开始觊觎他的妻子。
也是,邹氏确实很美,柔若无骨,张济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先生,还请教我......”张济第一时间来找贾诩,他是几人中最尊重贾诩的人。
贾诩慢条斯理挥动羽扇:“将军可知,猛虎酣睡时最忌惊扰?如今李郭樊三人分食长安,正嫌将军分羹。”
他起身推开雕花窗,“长安城士卒众多,征战多时,今年又大旱,粮草短缺是朝野皆知的难题,将军若此时请命,既能避祸,又可拥兵自重。”
张济瞳孔骤缩:“可李傕生性多疑,怎会轻易放行?”
“只需如此这般......”贾诩附耳低语,烛火将两人身影投在墙上,恍若鬼魅交缠。
次日朝会,张济伏地叩首:“启禀陛下,长安连年灾荒,臣愿亲往荆州筹措粮草,解长安燃眉之急。”
李傕眯眼打量阶下之人,郭汜突然嗤笑:“张将军倒是忧国忧民,只是这一去......”
话音未落,樊稠已接口:“此去甚远,不如留家眷再次,将军办事也能安心!”
张济额角渗出冷汗,却听贾诩越众而出:“三位将军此言差矣。荆州豪强林立,若无家眷随行示诚,恐难成事。况且粮草调度繁琐,诩愿同往,助将军一臂之力。”
他有理有据,李傕也卖给贾诩一个面子,最终挥手放行。
三日后,长安城门缓缓开启。张济车队浩荡出城,贾诩坐在马车内掀开帘角,望着城楼上李傕等人的身影渐渐模糊。
不久,由于相互的不信任,长安城分作三域,李榷,郭汜,樊稠各据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