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星尊他是什么时候掌握我们传送大阵位置的？”
一位老妖帅瘫坐在城墙垛口旁，双眼失神地喃喃自语，蛮横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了绝望的恐惧。
灭族的恐惧，在这一刻死死缠住了每一个妖族的心脏。
在传送大阵被毁的一刻，他们真正感受到了死亡离他们是如此之近。
如果只是外部三千重城被毁，他们至少还有小妖庭这个最后的根基，还能蜷缩在这座最后的堡垒里等待转机。
但现在，连小妖庭内部的传送大阵都在同一时间化为了冲天而起的银色火光。
那六十朵在小妖庭各处同时绽放的灭世银花，彻底掐灭了他们最后的希望。
这意味着，从此再也无法从人间界接引新血，再也无法从其他天界获得一兵一卒的支援。
这意味着，他们彻底成了被困死在蜕凡天这座牢笼里的孤军。
而人族，却可以凭借完整的传送体系，源源不断地将兵员、物资、强者输送到前线。
此消彼长之下，妖族被彻底杀光，只是时间问题。
天狼王猛地一把抓住身边亲卫的衣领，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关节发白，指甲深深陷进了对方的皮肉里。
他双眼赤红，声音嘶哑。
“快！”
“给本王快去查看，还有没有完好的传送大阵？！”
“只要有一座。”
“哪怕只剩最后一座还能运转，我们就还有翻盘的希望。”
亲卫被他狰狞的表情吓破了胆，连滚爬爬地冲下城墙，身影踉跄，险些从台阶上摔下去。
天狼王松开手，站在原地，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缓缓抬头，望向城外天空中那个魔神般的身影，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刚才爆炸声中夹杂的、无数妖族儿郎临死前的短促惨叫。
那可都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啊！
光这一下爆炸，死的就比星尊在外面这些天斩杀的还多百倍。
有的是跟了他几万年的老兵，有的是刚刚补充进来的年轻面孔，是妖族未来延续的希望……
现在，全都在那刺眼的银光里化作了飞灰。
“星尊……”
“你的心，难道是万载玄冰做的吗？！”
“这么狠！”
……
战场上，凌宇手中的星空剑缓缓垂下，剑尖最后一滴暗红色的妖血滴落，在下方堆积如山的尸体上溅开一朵小小的血花。
他面前，最后一位妖庭强者分身的身躯正在寸寸碎裂，化作漫天飘散的光点。
那分身脸上凝固着无尽的惊恐与悔恨，眼睛死死瞪着凌宇，嘴唇蠕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说过。”
凌宇看着他彻底消散，声音平静无波。
“既然你们自己送上门来，那接下来几十万年，你们就好好待在洞府里舔舐伤口吧。”
那分身最后残留的意识里，只有一个疯狂的念头在翻腾——这个人族，到底修炼了多少种法则？！
金、木、水、火、土、风、雷、冰、阴、冥……刚才那绚烂致命的神光中，他至少感应到了三千种截然不同却都修炼到极高深层次的法则气息！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上界那些活了百万年的老怪物，也绝无可能同时将如此多法则参悟到这种境界！
难道……这就是当年星君大人与其大战过后毅然离开妖族出走星空，追寻更高道路的真正原因？
换作是我，若是见到这种怪物，道心恐怕也会瞬间崩碎吧……
带着这最后一丝明悟，这具耗费了本体大量精血与神魂的分身，彻底烟消云散。
凌宇缓缓转过身，目光穿透弥漫的硝烟与血雾，落在了小妖庭城墙上。
他的视线精准地锁定了天狼王那张因绝望而扭曲的脸。
“天狼王。”
凌宇的声音不大，却通过精妙的时空震荡，清晰地在整个战场上空回荡，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所有妖族的心头。
“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你还喜欢吗？”
天狼王浑身一颤，指甲深深掐进了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他却浑然不觉。
“你以为，这十天十夜，我真是在和你们那些杂兵拼命？”
凌宇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冰冷的讥诮。
“不。”
“我是在给你们，给整个蜕凡天的妖族，挑选一块足够宽敞的坟地。”
他的声音顿了顿，仿佛在欣赏天狼王脸上精彩的表情。
从传送过来的那一刻战斗打响的瞬间，她的分身就已经借着混乱潜入了小妖庭。
他本体在这边吸引所有火力，闹得越惊天动地对他的分身越好。
没了天狼王这些老家伙的感知监控，没了那些阵法高手的时刻检查，他的那些分身行动起来，简直就像在自家后院散步一样轻松。
十天十夜时间足够他摸清小妖庭每一座传送大阵的准确坐标，也足够他探查清楚小妖庭每一个护城大阵的关键节点。
同时，也足够他在每一个阵法关键位置，都悄无声息地留下他的时空印记。
现在，也到了彻底收网的时刻了。
凌宇抬起右手，五指缓缓收拢，做了一个虚握的动作。
“而现在。”
他的声音陡然转厉。
“是时候送你们下去，为我人族无数惨死的同胞，赎罪了！”
天狼王一脸愤怒地望着凌宇，望着那个悬于尸山血海之上，衣袍染血却气势冲天的身影。
直到这一刻，他才彻底想明白。
从一开始，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突袭或报复。
这是一个精心编织了十天十夜的、彻头彻尾的绝杀之局！
目标根本不是杀伤多少妖族军队，而是要将整个妖族在蜕凡天的统治根基，连同所有希望，连根拔起，彻底埋葬！
而他，和他麾下亿万妖族，竟然就这么眼睁睁地、一步步地，心甘情愿地踏进了这个死局。
“星尊……”
天狼王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声音嘶哑干涩。
“你……好狠的心啊……”
他的目光扫过城墙内外那些惊惶失措、面带死灰的妖族儿郎，声音里带上了悲愤。
“你的虚空导弹之下毁灭的那都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你怎能……怎能如此狠心，造下这么大的杀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