类似的话,晏海也曾对自己说过,从前觉得他嘴笨,又糙,不爱他时,还挺膈应人的,可如今,他却模仿着那个招人膈应的晏海,去“爱”了另一个人。
“你说话”,也不知是真被晏听给迷住了,还是他生性就是如此,话没说两句,那只细嫩的手便探入了晏听的衣襟中,游离在他胸前的伤疤处,柔唇轻启,魅惑至极,“还挺好听……”
“所以你打算用奉献肉身”,晏听也不动,就搂着人,意味深长的问道:“要在此处跟我来一次?”
“我想……”,又是熟悉的腰间一松,时雨俯首在他隆起的喉结上落下一吻,随后眼尾便以肉眼可见的染上了一丝绯,他凑到了晏听的耳畔,低声问道:“你想不想啊?”
“呵……”,模仿着晏海从前,晏听直接起身把人摁在了座位上,捏着他的手腕晏听也意味深长的回应道:“求之不得。”
时雨像是疯的,又像是根本不在意,别人会怎么看待自己,他享受着一切,享受着晏听。打马的车夫在听到第一声动静时,还以为自己幻听了,可随之那动静越来越大,就算车厢门的是两个男人,可他也不得不多想。
且这两人似乎也没有要藏着掖着的意思,那动静,一阵比一阵厉害,不出片刻的功夫下来,车夫的脸简直熟透了,他恨不得冲进去,把那位喘息不停的男子的嘴给捂死,可他却没有任何能耐,只能祈祷这事快过,路快到头。
此处离金川榕英阁也不算远,再加上时雨也没有想要停留的意思,所以赶在傍晚过后,两人在金川随便用了晚膳,接着便一路抵达至了榕英阁。
最开始时雨还像一位新婚燕尔的娇妻似的,一直黏在晏听身边,十指相扣的手几乎就没松开过。晏听倒是挺享受他这种小鸟依人,你侬我侬的模样,他在晏听身边,像是天不怕地不怕,他的世界像是只围绕着晏听,恨不得向全世界宣告,自己与他是什么关系。
可这种粘人,一直到进入榕英阁后,随着晏良对着晏听一躬身,恭恭敬敬的唤了一声:“宗主”之后,就戛然而止。
听到这个称呼的那一瞬,双眸猝然睁大,呼吸也骤停的一瞬,惊得时雨立马就从宽袖中收回了自己的手,小心翼翼的藏进了袖中攥起拳头。
差点就忘了,初次相见时,他的那位心腹,唤晏听唤的可是“宗主”二字,所以他绝非是普通公子,金川晏氏一脉的宗主,除了十二屿还能是谁?
晏听正准备回应,忽觉掌中空空,指尖不自觉的勾了勾,似是在怀念十指相扣时的触感,他侧首看去,忍不住打趣道:“怎么了?适才不是还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怎的如今倒怯场了?”
“你,你是宗主?”可时雨似是有点不敢相信,眼帘微颤,他喃喃道:“是……是十二屿……”
“嗯”,晏听坦然应了一声,随后又捉回了他不安的手,像是第一次会面余新康那时一样,努力给他安全感,安抚道:“别怕,十二屿中,不会有人敢为难你。”
晏良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没有做声,两人的站位像是完全反转了过来,最后还是由晏听牵着他登上了往返十二屿的船只。
这一路上,晏良向他汇报了很多时雨听不懂的修真界状况,而后又跟他反复强调了好几次,夫人十分记挂他,相思成疾,让他回去后立马就去看望她。
晏听自然不能对她的诉求视而不见,所以他把人带到玄霄后,就准备前往玄庾。
“贵人,您这……”,晏溪不明所以的看了看时雨,随后又问道:“咱们玄霄可是要添新人了?”
“贵人?”闻言时雨不自觉的蹙起了眉头,扭头向晏听看去,问道:“你不是……”
“往后这位便是玄霄的贵人”,晏听直截了当的打断了他,对晏溪说道:“他跟我住,给他随行的阿平安排一处住所,但你们还是不需要离开玄霄。”
“呃……”晏溪没见过沈钰,所以在他眼里,时雨只是有些像从前的晏听,不清楚他如今性子为何变化会这么大,但晏海爱他,尊重他,所以晏溪自然也会尊重他,晏溪乖乖的颔了颔首,应道:“奴才领命。”
“好了,你们跟着晏溪去就行”,晏听也不避讳,搂上他的腰就俯首在他额间落下一吻,解释道:“我还有事,要离开一趟。”
“你是要去见你夫人”,时雨不让人走,立马也搂住了他的腰,眉头微蹙,好似委屈的说道:“今晚你会陪她睡。”
“不会,她才经历了小产”,晏听忽然俯下身子,凑到他的耳畔,低声道:“你去沐浴更衣,晚点我再回来收拾你。”
小产?
所以这或许就是晏听会去烟花之地的缘故?
“那你可得快点”,不及思索,嘴角不自觉勾起,时雨也踮起脚凑到他耳畔,低声回应道:“我若是入睡,可不会给你留门。”
晏溪:“………”
等晏听走后,晏溪便差了他的徒弟温庭带阿平下去安置,而时雨则由自己亲力亲为。
“宗主平日都住在此处?”时雨跟在晏溪身后,忍不住说道:“你看起来,像是这的管事。”
“回贵人,正是”,晏溪边走,边躬身低头回应道:“奴才刚上任不久……”
眼看着晏溪就快要撞上前方的柱子,瞳仁微缩,时雨赶忙提醒道:“小心!”
可为时已晚,“砰”,一声响,晏溪实打实的撞上了柱子。
“哎呦我天”,晏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他痛苦的揉了揉额头,抱怨道:“打哪来这么根柱子……”
“………”,时雨不由得开始怀疑起他的能力。
“既然宗主平日都住玄霄”,晏溪帮他推开了门,时雨步入正殿后,又问道:“那其夫人,为何又会住在别处?”
“咱们贵……宗主”,晏全倒还好,只是晏溪私底下还老唤晏听贵人,这久而久之,也很难改口,他解释道:“理应是住在玄庾的,只是宗主原先还是公子时,就一直跟着已故的大少主住在此处。而他们兄弟情深,所以尽管大少主已经走了,他也继承了宗主之位,可他多数时间,也都还是会回玄霄居住。”
“那照你这么说”,时雨又问道:“如今整个玄霄,就只有我与宗主两人在住?”
“是啊”,晏溪领着人坐到了桌案前,他恭恭敬敬的给时雨沏了杯茶,老实巴交的解释道:“自大少主故去后,整个玄霄都被下令不许人进出,而原先已有的奴才,也就是我等,也在无添新。死一个便少一个,正如奴才的师傅,他原来是玄霄的管事,他走了之后,才轮到奴才。所以您算是宗主继位后,唯一一位入住玄霄的……贵人。”
听到此处,时雨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心底泛起一阵百味杂陈,他故作镇定的端起茶盏,而后缓缓放下。
“那奴才就先去给您烧水”,见他没什么要说的了,于是晏溪便说道:“您且在这先休息片刻。”
晏听没有骗他,才沐浴完出来,他便撞进了一个怀里,也分不清到底是自己有需求,还是纯粹因为时雨长得像沈钰,所以晏听对他总是一副爱之极深的模样。
但时雨比他还疯,晏听都还没沐浴,一吻至深之后,两人就迫不及待的来了一场酣畅淋漓,随后时雨便又陪着晏听沐浴了一次。
当然,沐浴之时两个疯子也相互折磨了好一会。
直到躺回床榻时,两人已是精疲力尽。
从步入十二屿之后,其实时雨就开始隐隐觉得此人很矛盾,他成婚了,也有了自己的夫人,身为宗主的他,其夫人定然相貌不凡,可他看上去,似乎好像又不喜欢他的妻子。
初次相识时,自己走的太匆忙,所以当时他并没去在意,晏听在听到自家夫人有身孕后是什么表现。
可后来,他又去了烟花之地,他是因为失子之痛,还是因为生性就是如此?
他给时雨的感觉,像是为人轻浮,浪荡不羁,可醉香司里的姐妹,又不是这么说的。
长留算是为数不多,出手阔绰的贵客,所以醉香司里的姐妹对他多少都有点印象,不知从何时起,他就总爱带一位身份神秘的贵客一同前来。
这位贵客非常奇怪,他与长留相处时,明明也是口无遮拦,话语轻浮,可每到就寝时,他要的那些女子却一个都不碰,且还愿意付双倍的价格,让她们杜绝此事往外传。
可那一夜,他明明碰了自己,那时的时雨一心只想找个有钱人帮自己离开此处,如今他离开了,但他却觉得,晏听对自己好,好像不纯粹是因为自己的长相,可能是初次相识时他所说的那位故人。
“为什么是我?”时雨觉得自己对他谈不上喜欢,但他在经过调教后,就是一副狐媚子的模样,总爱撒娇似的缠着金主,给他们一种,自己很需要他们的感觉,他搂着晏听的脖颈,轻声问道:“为什么要帮我赎身?”
晏听张了张口:“因为……”
脑海里一闪而过过一个画面。
江如烟勾起嘴角,唇珠轻启:“若真要施展复活,他原来的身体定然是不能用了,你得找个新的容器。”
黑暗中,晏听的眸光碎了一瞬,随后又化作细细温柔,两人对视了片刻,晏听才说道:“是你。”
“是……我?”时雨还未来得及细想晏听是什么意思,随后他便拉紧了被褥,惯性在时雨额间落下一吻,温声道:“好了,快睡。”
而后的一小段日子里,时雨算是足不出户,晏听虽然没命令禁止他外出,可他对此人生地不熟的,倒也不知该往何处去。
“贵人”,早起晏听又差人给他送来了许多衣裳,珠宝,以及还有各式各样的伞,见他如此,阿平忍不住感慨道:“宗主对您这么好,看来是真对您动心了。”
“我每日在内也是尽心伺候他”,指尖不自觉的拂过脖颈残留的爱恨,看着一屋子琳琅满目的赏赐,时雨不以为然,说道:“再说了,这大门大派的,赏赐些东西,不也很正常?”
“那您呢?”阿平又问他:“您对宗主,可有动情?”
“智者不入爱河,愚者为情所困”,时雨随手拿起几条珍珠项链,阿平见状立马用双手捧接,时雨一松手,项链便掉在了阿平手里,“我要牢牢攥住他的心。”
晏听到是想把时雨一直养在玄霄里,可这显然不现实,江如烟那边杳无音信,不知还要等多久。而时雨若想要随晏听同行,那他必然得有个令人信服,不被怀疑的身份。
没有一丝一毫的勉强,时雨自主换上了从前晏听常穿的那身衣袍,乖巧的跟在了晏听身后。
当然,要是在派中走动,尤其是在晏听身边,那避无可避的,自然会遇到他身边最近的两个女人。
这些年来晏听的身子,一直是由余鸢在调理,虽说上次道歉过后,余鸢已经很少再跟他谈起其他,但她还是会尽心尽力的,去维持晏听的体魄。
晏听前脚才离开玄霄,准备出行去参与审判,后脚余鸢就带着药来到了他面前。
“云鬟?”晏听顿住了脚步,对她问道:“可是有事?今日有几场审判,我恐怕……”
“给你送药罢了”,瞧见他衣襟似乎有些褶皱,余鸢便惯性来到他面前,踮起脚尖,帮他理顺了衣襟,随后提醒了一句:“再忙也要注意休息,别太操劳。”
“知道了”,看着余鸢从宽袖中,取出一只瓷瓶给自己递了过来,晏听接过后,于心不忍的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前几日听闻你着了风寒,如今可还好?”
“已经没事了”,上次他喝醉打碎了酒杯,此刻伤口虽已好全,可还是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疤痕,她不自觉的拉起了晏听的手,指腹摩挲在那个小小的疤痕上,喃喃道:“这个疤,我在想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