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楠的话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砸在莉娜心上。
她的面色瞬间煞白，随即又涨得通红，青白交替间，满是屈辱与惊怒。
来之前，她早已在心中推演过无数种可能。
她知道浮光破晓必然难缠，甚至做好了对方狮子大开口的准备。
可她万万没料到，事情会棘手到这种地步——她带着足以让中等种族眼红的资源清单主动示好。
对方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直接抛出了近乎掠夺的要求。
更让她窒息的是顾楠的语气，那不是商量，而是赤裸裸的通知。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没有权衡利弊的空间，仿佛圣焰火灵族的命运，早已被他攥在掌心，随时可以捏碎。
莉娜脑海中飞速闪过两个选择：答应，或是拒绝。
答应？
那就意味着圣焰火灵族要彻底放下高等种族的尊严，沦为龙华的附庸。
今后三天的时间，在资源空间里辛苦采集的每一份资源，都要分出一半上交，甚至连族群的行动都要受对方掣肘。
这对高傲的圣焰火灵族来说，比淘汰更耻辱。
可拒绝？
她太清楚浮光破晓的实力了，太初龙族、星灵念族接连陨落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以对方的行事风格，一旦拒绝，等待圣焰火灵族的必然是毁灭性的打击，全族淘汰，所有资源被掠夺一空，连一丝转圜的机会都没有。
莉娜紧咬着下唇，尝到了一丝血腥味。
在她看来，圣焰火灵族主动放下身段，向龙华这样一个“低等种族”递出橄榄枝，已经是倾尽诚意的妥协。
可浮光破晓竟然得寸进尺，把他们的退让当成了可欺的软弱。
她胸口剧烈起伏，体内的火焰之力不受控制地翻涌，指尖微微颤抖——那是愤怒，也是无力。
她是圣焰火灵族的精英，自出生起便享受着万族的敬畏，何曾受过这样的轻视？
可眼下形势比人强，对方的实力摆在那里。
孤云峰上那座融合了龙威晶石的阵法。
还有顾楠眼底那深不见底的寒意，都在时刻提醒她：现在的圣焰火灵族，没有资格谈尊严。
她很清楚，眼前的要求早已超出了自己的权限。
奥伯龙让她来谈判，底线是保住半数地核熔晶，可顾楠张口要的就是未来所有资源的一半收益。
这些，她根本不敢做主，也做不了主。
必须立刻汇报给奥伯龙，让这位圣焰火灵族在资源空间的最高代理人，来做这个关乎全族存续的决定。
深吸一口气，莉娜强行压下心中的屈辱与愤怒，抬眼看向顾楠，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浮光首领，您的要求......已经超出了我的权限范围，我无权替整个圣焰火灵族做主。”
“哦？”
顾楠挑了挑眉，语气依旧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是吗？那正好。
现在距离我给出的时限，还剩九分钟。
你要是做不了主，就换个能做主的人来。
当然，我更希望你们选择拒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莉娜手中那张资源清单，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毕竟，只要淘汰了圣焰火灵族，你们族群储存的所有资源，就都是我的了。
到时候，我连谈判的功夫都省了。”
莉娜的心猛地一沉，她听得出来，顾楠的话里没有半分玩笑的意味。
对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臣服，臣服不过是让他以更小的代价掌控局面，拒绝则是让他直接掠夺所有——无论哪种选择，主动权都在他手里。
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莉娜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身为圣焰火灵族的强者，有朝一日竟然要在一个“低等种族”的强者面前忍气吞声，甚至要主动乞求对方给一个沟通的机会。
可再不甘，也只能忍着。
她强迫自己挤出一副还算恭敬的笑脸，语气放得更低：“浮光首领，您先别着急。
我这就联系族内有权做主的人，把您的要求如实转达。
请您稍等片刻，我保证，尽快给您答复。”
说着，她便迫不及待地拿出了刻有火焰符文的通讯符。
指尖颤抖着注入精神力，生怕晚一秒，就会触怒眼前的这位煞神。
通讯符刚被激活，一道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便从中传出：“莉娜，情况怎么样？
浮光破晓那家伙同意了吗？”
正是奥伯龙·巴特的声音，背景里还隐约能听到器物碎裂的声响，显然他正因等待而焦躁。
莉娜不敢耽搁，立刻将顾楠的所有要求一字不落地转达，语气急促却清晰：“首领，浮光破晓根本没有理会我们提出的要求。
而是提出了他自己的要求。”
“他自己的要求？”
奥伯龙·巴特疑惑的问：“你先说说，他提出了什么要求。”
莉娜如实的回答道：“浮光破晓提出，他可以跟我们圣焰火灵族化干戈为玉帛。
不过......前提就是，我们要拿出未来三天收获的所有资源的一半，去交给龙华民族。
否则的话，他将会在十分钟之后，展开对我们圣焰火灵族的淘汰行动。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分钟，还有八分钟的时间，就到了浮光破晓通知的时间了。”
通讯符那头陷入了死寂，只有奥伯龙粗重的喘息声越来越清晰。
莉娜能想象到，首领此刻必然是满脸暴怒，却又无可奈何。
圣焰火灵族的尊严与存续，正在他心中激烈交战。
奥伯龙·巴特也没想到，浮光破晓竟然敢如此这般狮子大开口。
换了平常，他早就爆发了。
可眼下，整个第七小组的资源空间，已经彻底被浮光破晓所左右了。
答应他的要求，尚且可以利用三天的时间，收集足够多的资源。
这些资源，即便分出去一半，也是一笔不小的收获。
如果不答应，浮光破晓要是攻破了圣焰火灵族的资源仓库。
到那时，损失的可就不是一点资源。
当然，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浮光破晓的态度。
奥伯龙·巴特，基本上可以肯定。
自己要是真的拒绝了浮光破晓的要求。
那他们圣焰火灵族很可能会步了太初龙族和星灵念族的后尘。
到那时，才是真的竹篮打水一场空。
奥伯龙·巴特，想倒是想的挺明白。
不过，这种事情，他身为圣焰火灵族的首领，自然不适合去亲自谈判和签约。
过了足足半分钟，奥伯龙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隐忍：“浮光破晓提出的要求，我们可以全部答应。
除了现有的资源，上交一半之外。
剩下三天的时间，圣焰火灵族所获得资源，我们也可以让给龙华民族一半。
只是......这签约的合同，不能跟我签。”
莉娜愣了一下，连忙追问：“首领，您的意思是......”
“你以自己的名义答应他。”
奥伯龙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就说你是主动归顺浮光破晓，愿意将自己掌控的资源上交，今后听他差遣。
至于圣焰火灵族，将会对外宣称与你‘划清界限’。
这样一来，我们既能保住族群的体面，也能暂时避开他的锋芒。”
莉娜瞬间明白了奥伯龙的用意，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敬佩。
以个人名义归顺，既满足了顾楠“立样板”的需求，又为圣焰火灵族留下了转圜余地。
日后若是有机会翻盘，或是万族争霸结束。
圣焰火灵族完全可以不认这笔“臣服账”，甚至能以“清理叛徒”为由撇清关系。
这是眼下最稳妥的权宜之计。
“可是首领，以我的名义......浮光破晓会同意吗？”
莉娜还是有些担忧，她的身份终究只是普通队员，未必能让顾楠满意。
“他会同意的。”
奥伯龙的声音冷静了几分：“浮光破晓要的不是我的人。
是‘臣服’的姿态，是让其他种族看到‘归顺有活路’的样板。
你这个‘主动归顺’的例子，比我这个首领低头更有说服力。
毕竟连我们圣焰火灵族的精英都愿意归顺，那些弱小种族只会更恐惧，更不敢反抗。”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放心，只要你能稳住浮光破晓，为族里争取到喘息时间，等我找到他的弱点，一定能帮你‘赎’回来。
现在，立刻回复他，别耽误了时限！”
“是！属下明白！”莉娜沉声应道，挂断通讯符的瞬间，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情绪。
她将通讯符重新塞进储物戒，转身面向顾楠，脸上的恭敬又多了几分，语气却比之前坚定不少：“浮光首领，我已经联系过族内，经过慎重考虑，我愿意答应您的所有要求。”
顾楠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哦？
你能做主？”
“我以个人名义做主。”
莉娜抬起头，迎上顾楠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愿意答应你提出的所有要求。
不光我们现在获得的一半资源。
以后，只要是我们圣焰火灵族获得的资源，我们都会拿出一半交给你，以此来表达我们的诚意。”
莉娜话音落下，现场陷入短暂的寂静。
秦沅绫和战天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这个承诺比之前的资源上交更有分量，相当于把圣焰火灵族在资源空间的所有机遇，都对半分给了龙华民族。
顾楠指尖轻轻敲击着掌心，眼底的玩味更浓了几分。
他自然看穿了这背后的猫腻，莉娜口中的“个人名义”，分明是奥伯龙的缓兵之计。
既想靠着上交资源换取喘息时间，又想保住圣焰火灵族的体面，等着日后伺机翻盘。
这点小心思，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但他没打算戳破。
莉娜的这个承诺，恰好契合了他“立样板”的需求。
一半的后续资源，看似让步，实则是让圣焰火灵族成为了龙华的“资源附庸”。
而“个人名义”的归顺，更能让其他种族看到“哪怕是圣焰火灵族的精英，都愿意主动依附”的信号。
比强迫奥伯龙以族群名义臣服更有威慑力。
更何况，真要逼得太紧，反而可能让圣焰火灵族狗急跳墙。
现在顺水推舟答应下来，既能轻松获得大量资源，又能借莉娜这个“样板”震慑其他种族。
让那些摇摆不定的小族主动靠拢，这才是最划算的买卖。
顾楠沉默了足足三秒，这三秒对莉娜而言却像三个时辰般漫长。
她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生怕自己的承诺还是无法让对方满意。
“好，我答应你。”
顾楠终于开口，语气依旧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可以接受你以个人名义归顺，也认可你提出的资源上交承诺。”
莉娜瞬间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脸上露出一丝劫后余生的庆幸：“多谢浮光首领！”
“别忙着谢我。”
顾楠抬手打断她，目光陡然变得锐利：“我可以给你机会，但也有条件。
第一，圣焰火灵族上交的资源必须按时足额，我会让秦沅绫负责对接核查，一旦发现克扣，协议即刻作废。
第二，你要以个人名义在第七小组分组频道发布归顺声明，把资源上交的承诺公之于众。
我要让所有种族都看到，归顺我的好处。”
“第三。”顾楠顿了顿，补充道：“今后第七小组内若有种族拒不臣服。
奥伯龙·巴特要带着你能调动的圣焰火灵族力量，配合我清剿。”
这三个条件，看似苛刻，实则是把圣焰火灵族彻底绑在了他的战车上。
莉娜心中清楚，自己已经没有拒绝的余地，只能躬身应道：“属下明白！
一定遵照首领的吩咐执行！”
顾楠微微颔首，对秦沅绫使了个眼色：“带她去清点资源，办理交接手续，再拟定一份归顺声明，让她确认无误后发布。”
“是。”
秦沅绫应声上前，对莉娜做了个“请”的手势：“莉娜小姐，请跟我来。”
几分钟之后，第七小组聊天频道，莉娜的一则消息，彻底引爆整个分组聊天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