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闰惜凝神细思,如今她已是拓跋绥的皇后,拓跋渊若真这般行事,一旦事情败露,便会致使他们兄弟情分崩离析。
倘若仅仅是为了报复她,以拓跋渊的心智,断不会如此莽撞冲动、不计后果。
鱼闰惜陡然有了一丝头绪,拓跋渊可能是想拿自己威胁鱼韵微归来?
仔细思量,这似乎也不太可能,即便拓跋渊的势力难以触及景国,可他要抓回鱼韵微,显然比绑她容易得多。
拓跋渊嫌疑颇大,可鱼闰惜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他行此事的动机。
而这些说到底也不过是她自己的猜测,并无实际证据。
若贸然将这份怀疑宣之于口,必定会伤及拓跋绥兄弟二人之间的情谊,此绝非她所愿见到的局面。
鱼闰惜内心烦躁不堪,对方仅给她三日之期,而信上所注的时间是昨日,她根本没有时间去筹谋,亦没有时间让她去查,况且,要追查此人,势必会惊动拓跋绥。
倘若拓跋绥知晓幕后之人真正图谋的是她,定会为了保她而选择牺牲洛非嫣。
鱼闰惜双眸微凝,面上的神情愈发坚定。
对方的目标是她,洛非嫣无疑是无辜受累,她不能害了洛非嫣,即便对方要的是她的命,她也甘愿奉上。
夜晚,连日操劳的拓跋绥睡得格外沉,鱼闰惜静静凝视着他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
此去凶险难测,唯恐一去不复返。
他们二人在一起才一年多,她真的很不甘心就此与他分离。
可她清楚,拓跋绥只会比她更难过。
早知如此,当初不答应他便好了。
给了他希望,却没守住与他相守一生的承诺。
她真的……很不甘心。
可她没有选择,亦没有更好的办法,她不敢拿洛非嫣的性命去赌。
鱼闰惜缓缓凑过脸,微凉的唇轻吻上拓跋绥的眉睫,豆大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滑过她的脸庞。
拓跋绥被她吵醒,却未睁开眼,习惯性地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
“怎么还不睡?”拓跋绥沙哑着嗓子开口。
“皇上,臣妾想你。”
“朕也想你。”
鱼闰惜的反常,终究让拓跋绥察觉到一丝异样,他缓缓睁开双眸。
鱼闰惜生怕被拓跋绥发现自己哭过,很合时宜地吻上了他的唇。
拓跋绥困意瞬时消散了几分,两人热情地拥吻在一起,难舍难分。
“臣妾不想与皇上分开。”
“那我们便不分开。”
“臣妾真的……不想和你分开。”
“说什么傻话,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拓跋绥以为鱼闰惜是因为洛非嫣之事而心生恐惧,忙不迭地安慰,旋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深夜,拓跋绥再度沉入梦乡,鱼闰惜悄然起了榻,前往隔壁寝宫探望自己的儿子。
摇床中的幼儿正酣睡,面容乖巧又恬静。
他们的孩子眉眼像极了拓跋绥,鱼闰惜本满心期许,能伴着这孩子长大,弥补未曾见过拓跋绥幼时模样的遗憾。
可如今,这看似简单的愿望,好似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她不应将事情想得这般糟糕,兴许事态尚有转圜余地,然心中那抹忧愁,却如何也挥之不去。
夜犹未尽,星河未隐,鱼闰惜返回寝宫,没有选择上榻休息,只盈盈伏于榻沿,目光似水,痴痴望着拓跋绥的睡颜,直至天明。
这日清晨,鱼闰惜毅然离宫,尽管拓跋绥再三劝阻,让她在宫中静候消息,她却不为所动。
拓跋绥无奈之下,只能遣数名侍卫跟随,护她周全。
鱼闰惜心中明了,留给她的时日无多,每拖延一日,洛非嫣便多一分凶险。
此番行事,她并非毫无筹谋,只是明白,此刻若将计划告知旁人,会打乱全盘计划,还有可能殃及洛非嫣,她不得不选择先隐瞒下来。
无论此次行动成功与否,她都会毫无保留地将真相和盘托出,告知拓跋绥,但这必须等到救出洛非嫣之后。
出了宫,鱼闰惜一行人直奔飘香楼而去。
梅红等人早已在飘香楼等候,顾桓为寻洛非嫣,数日来不眠不休,仅浅眠几个时辰,终是体力不支,一个时辰前才堪堪阖目歇下。
其余的,冉墨、徐翊等人,跟她一样,早早地便来此等候。
鱼闰惜与众人商讨寻人路线,故意引导大家前往城北郊外搜索。
只因那里距她要去的地方颇近,且不易打草惊蛇。
待她成功换回洛非嫣后,即刻通知众人前来,如此一来,她便能趁机脱险。
如果她与洛非嫣之间,非要有一人身处险境,她希望那人是自己。
“倘若非嫣还在康建,我们的人都快把整座城翻过来了,可依然没有她的消息,我想,她或许已经出了城。”鱼闰惜言道。
“我们想过了,昨日便开始在城外搜寻,只是未有消息传回。”冉墨回答。
徐翊凝眉,小声嘟囔:“若是出了城,那就不好办了。”
众人商量完,前后离开了飘香楼。
出城道上,梅红与吕决见鱼闰惜神色有异,以为是太过担忧洛非嫣所至,没有过多在意。
鱼闰惜唯恐自己表现太明显,引起他们的怀疑,努力装作镇定。
对方已在信中言明,只许她孤身赴约,若察觉有旁人随行,或有异动之举,即刻取洛非嫣性命。
鱼闰惜深知洛非嫣性命攸关,不敢有丝毫懈怠,决意恪守诺言。
她早已掐算好时辰,离城之前,遣人带话给梅红、吕决二人,让他们速带人马至约定之地。
彼时,她已换回洛非嫣,所有的风险皆由她一人承担。
虽不知那绑匪是否会遵守约定,但她去了,就必定凶多吉少,可她已经没得选了。
她如今能做的,唯有在心里默默祈祷,对方能够信守承诺。
约莫半个时辰后,跟随鱼闰惜出行的侍卫找到吕决,告知鱼闰惜失踪一事。
梅红、吕决闻言,心急如焚,当即分拨人马,四处寻觅。
两个时辰后
跟随鱼闰惜出行的侍从,拿着一封书信匆匆来寻。
“吕大人,此乃娘娘离开前留给属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