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凛的紧攥着掌心，手臂微微颤抖着。
他低头看着会议桌的桌面，“你见过只有手掌大小的婴儿么？”
光这句话，就让周韫的心忍不住抽痛起来。
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周凛继续说道：“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当初，包括这后来的两三年，自己到底怎么坚持下来的。初初从出生后就一直在重症监护室，一住就是两年多。无初次地死亡边缘徘徊，无数次的抢救， 浑身上下插满了管子……其实很多次，我都想过放弃，可是每一次，她又都坚强地活了下来……”
“所以，当初你才不让苏窈知道，不敢让她知道！不想让她也活在一次次的希望一次次失望的痛苦里，对吗？”周韫眼睛发酸。
周凛丢按点头，心酸又无奈地一笑，“那时候，她因为我得原因才会受尽了那些苦头。我又怎么能将她往绝望的路上逼。让她知道初初还活着，就如同让她一次次地承受失去孩子的痛苦。那时候她承受不住的，她一定会疯掉。”
“我对她撒了谎！”虽然不后悔当初的决定，可是心中的愧疚却无法抹去。
毕竟，初初也是她当初拼死也要留下的孩子。
也只是如今，初初情况过了半年的观察期，基本趋于稳定，他也才敢将她公布于众。
“现在，初初还好吗？”周韫心疼地问。
周凛不光瞒着苏窈，也瞒着所有的人。
周凛深深地松了一口气，“已经通过了观察期，医生说，只要护理得当，除了免疫力差一些，可以像正常孩子一样生活学习！”
周韫也松了一口气。
两人沉默了一下，周韫忽然抬起眼眸，眸光一亮，与周凛抬起的目光在空中相撞。
“所以，从来不上新闻的你，任由媒体一通歪曲事实地乱写？你在赌苏窈？”
不愧是亲兄妹，周凛轻声一笑，“三年前一夜之间玩消失，换了手机号，去了国外。”
“那不还是你有心让人家散心顺便追逐梦想！”周韫双手抱臂。
周凛不否认，“散心够了，梦想也实现了。”
“该回归家庭了。我得初初想妈妈了……”男人眼眸微眯低低地说道，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
“人家有喜欢的人了呢？或者有男朋友？”
“有了喜欢的人，那就撬了墙角。雄竞我也没问题。”
周韫从未见过她成熟稳重的大哥如此“臭屁卑劣”的模样，不过还是挺迷人的。
“祝你马到成功！”周韫笑了一声，“我下午请假了啊，要去给初初买礼物。”
说完，她起身离去。
忽然又想起了什么，转头一副看破不说破的样子对周凛说道：“晚上我与陆淮垣有一个饭局，你去不去？饭局结束我们一起去你家看初初！”
“若不是初初白天要去上小班课，我恨不得下午就直接冲到你家去，见见我可爱的小侄女。她现在可是我们周家的掌上明珠！”周韫自豪地说。
“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跟你讲，奶奶和爸妈也已经知道了你带初初回国的事情了。刚刚开会时打你电话没打通，妈发了信息给我。度假也不度了，现在大概已经在飞机上了！”
说完，“哒哒哒”的高跟鞋声渐行渐远。
周凛后背靠进了座椅里，头微微仰着枕在座椅头枕上，恍惚间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一个人坐了一会儿之后，他掏出手机查看了一眼未接消息，而后起身大步走出会议室。
……
晚上八点。
周韫与陆淮垣的饭局接近尾声。
整个过程，周凛在场，但是代表周氏集团控局的人显然还是周韫。
作为周氏集团的一把手，周凛在今晚的饭局上可以称得上相当低调，这与他一贯商务和谈判手段大相径庭。
就连周韫喝醉，他都始终没有出面吭声，隐身在一旁，仿若谈判酒桌上的一切话题都与他无关。
周韫喝了不少，结束之后便被司机和助理带走。
走的时候，还不忘白天的承诺，“我没事，我还要去看我的小侄女呢……走……”
……
包间里，走得只剩下周凛和陆淮垣二人。
“本以为今天你出面我们能喝几个回合的，没想到你全程隐身啊。”陆淮垣一贯温文尔雅，今日却有些调皮地挑逗周凛。
接过服务生递过来的外套，两人从包间里走出。
高大帅气的男人肩并肩地行走在长长的走廊里，俨然成了旁人眼中养眼的风景线。
“还是周总今日……醉翁之意不在酒？”陆淮垣又说。
周凛嗤笑一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陆淮垣侧头看他一眼，两人一前一后进了电梯，看着镜子里的周凛他继续试探：“怎么？失望的笑意？”
周凛抬眸，对上陆淮垣似笑非笑的眼眸。
“你想多了！”严肃着一张俊脸，周凛薄唇微动。深邃无边的眼眸，让人看不透他此刻的情绪。
“那就好！”陆淮垣沉默了几秒，开口回了他一句。
而后，两人便不再说话，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之中。
……
深秋的青城，晚风肆意凉爽。
走出酒楼，迎面而来的寒风吹散了周凛额前的碎发。
知道苏窈与陆淮垣一起回国，以为今晚可以来个不经意的偶遇。
谁知坐了一整晚，连苏窈的影子都没有碰上。
他心中五味杂陈。
再侧头，就看到站在他身侧的陆淮垣掏出了手机。
“窈窈……”陆淮垣微微侧身，背对着周凛接通电话。
在听到这声“窈窈”的时候，周凛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每一寸毛孔都倏然张开，心跳如擂鼓一般“咚咚”作响。
他几乎竖起耳朵，想听到电话那头人的声音。
“我和cheery刚刚逛完商场，你那边结束了吗？”的的确确是苏窈的声音，听得不甚清晰。
陆淮垣说：“我这边也已经结束，距离你们在的商场距离不远，正好喝了不少酒，不能开车。让司机带你们开过来吧，然后我们一起回家。”亲密的语气丝毫不加掩饰。
陆淮垣挂断了电话。
转过身来见周凛还未离开，随口问了一句：“周总也在等车？”
周凛点头，闷闷地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