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比如说老牌八境神箭手哲别被人一箭射死,究竟是杜西川动的手,又或者是任平生在背后搞的鬼。
毕竟哲别虽然只有八境,但若论箭术,这几十年中从未输过,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比箭失败,身死道消,这个消息怎么听着都不靠谱。
古力特是八境,他知道八境与六境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只要不是被人捆住了手脚,限制了真气,八境根本不会输。
输是因为后面有不可描述的原因,小的背后跟着个老的,这才符合逻辑。
也未必是耶律保保或者林丹在说谎,只要任平生不想让他们看见,再给他们装上七八个眼睛也看不见。
就如同现在,杜西川这样有恃无恐,一个人就敢闯西夏军营,最大的可能性,是任平生躲在暗中给人撑腰。
他跟杜西川对决,如果所使的力量过了头,让躲藏着的任平生感觉可能伤到杜西川,于是便如弄死哲别一样弄死他,又该怎么办?
毕竟以任平生的实力,想要在不知不觉中弄死他,与弄死一个蚂蚁,没有多大区别。
所以,古力特的心里乱成一团。
越是境界高,就越是怕死。
按他的年龄,必定可在有生之年进入九境的,到那个时候,名利双收,整个天下任由来去,西夏皇室也会给他不一样的待遇。
走过九死一生,才把境界练这么高,一个不小心,没有好好享受人生,反而把命丢了,想后悔都找不到地方。
军人有军人的骄傲,江湖却有江湖的龌龊!
但箭在弦上,却又不得不发。
古力特只能鼓起气势,一步一步向前走去,八境的威压之下,边上的人只能不断地退开。
杜西川却是一动不动,双腿下蹲,双拳交错,随时准备接敌!
帐篷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致。
一旁的宗弼悄悄使了个眼色。
杜西川身后,帐篷门口两名执刀的侍卫心领神会,提起长刀,凝住呼吸,悄无声息地向杜西川的身后移动。
古力特也是明白了宗弼的计划,而这个计划正合他的心意,让这两个倒霉家伙先在前面试试水,看看任平生会不会出现,到时候再作战术调整。
他的脚步突然重重一蹬,整个地面都发出了轻微的颤抖,在旁人看来,这种动作无疑是在示威,而两名侍卫借着这种颤抖,一步一步欺近了杜西川的后心。
一旁的葛根眼见杜西川危险,刚想要出声示警,却被卡立克一把按住了嘴巴......
杜西川全神贯注盯着古力特,心地旁骛,似是对其他的一切都没有反应。
眼见两名侍已经慢慢扬起双刀,古力特突然遥遥劈出一掌,帐篷内瞬间风声大作,而两名侍卫的长刀趁机向着杜西川的后心挥落。
一道极速寒芒划过,杜西川的右手在空中划过一条诡异的弧线,跟着劁刀前指,已经划开了古力特的所发的那一道劈空掌,掌力散开两旁。
这一下撞击造成的冲击力更甚,连立在两旁的兵器架都被远远推开,倒在地上,散落了一地。
跟着叮铛叮铛两声,两名侍卫手上一空,长刀已经掉落在地上,他们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竟然跟着长刀掉落在地上,而手腕与手掌连接之处,已是血如泉涌。
可是他们却极是强悍,竟然一声不吭,面对流血的手腕视若无睹,反而弯身去捡掉在地上的长刀,试图再次进攻。
可在转瞬之间,手腕上的绝痛传来,让他们冷汗直流,失去了力量,几乎无法站立。
古力特的眼神闪烁,盯着杜西川手中的那把刀,心头震恐。
这把刀,必定是传说中的那把刀,那把堵了西封山大门三天三夜,压了整整一代西夏武者无法抬头的刀。
刀很可怕!
而比刀本身更可怕的,是招式!
这是古力特有史以来见过最惊艳的一刀。
这发力的角度太过不可思议,古力特甚至根本看不清杜西川这一刀的角度。
但是古力特可以确定,即使自己那一招不是劈空掌,而是欺近了身体直接怼上去,杜西川依然可以轻松斩断两人的手掌,然后再一刀把自己的手掌切开。
也许杜西川也会受伤,但自己的伤一定更重。
所谓妖孽,果然不可以常理度之。
古力特站在原地,犹豫着要不要再出手。
但在他的心中,已经完全可以肯定,杜西川的身后一定有任平生。
他拼命在那儿骂娘。
资料显示杜西川是孤儿,是在婴儿的时候被人从任平生那儿偷走的。
谁家孤儿可以去抢天下第一的刀来自己使?
谁家孤儿在这样的年龄已经可以与八境抗衡?
如果不是任平生在偷偷亲传,怎么可能?
古力特开始四处搜索,试图寻找任平生存在的踪迹。
而宗神却是误会了,他眼见古力特的眼中出现惧色,只以为杜西川的实力足以让古力特忌惮,情况危急,他再也顾不得脸面,向帐外大声喊道:“刀斧手、弓箭手!”
既然单个战力不足,那就群殴,杜西川再强,还能顶得住千军万马的冲击?
“行了!都住手!”多尔衮的眼神一直注意着唐古特的表情。
唐古特虽然不说话,却把帐中的一切都当成闹剧,多尔衮眼见对方脸上嘲讽之色越来越浓,几乎快要压不住了,终于开口出声,制止了宗神的动作。
杜西川的脸上并无表情,心中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这一把,他终于赌对了。
死不了了!
宗神道:“可是......”
多尔衮一把推开了挡住他身前的一些将军和侍从,从人群里钻了出来。
还有人试图劝说,让他小心杜西川暴起伤了,被他一口怼了回去:“行了行了,怎么,还不够丢脸吗?”
他施施然回到帐篷中间位置,把刚才被罡风震翻的案桌扶了起来,又把一把令旗捡起来,放进旗盒中,再摆到案桌左角上。
“都站好了,成何体统!”他站在案桌上大声喝斥道!
众人重新站定归位,士兵们把倒掉的桌椅重新扶了起来,包括兵器架和其他设备也都归了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