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那蓝衣女子也终于跟祖父团聚了,他们到澜居门口给夏桉留下了一份感谢信。
信上,他们感谢了夏桉当日,对祖父的关怀,让老人的困难被朝廷关注到,让老人没有流落街头,病情也得到了医治。
更是感谢夏桉的计谋救下了所有人,让蓝衣女子得以被解救,重获自由。
夏桉本来想送他们一些礼物。
然听说这二人留下信,便离开了京城,回自己家中去了。
他们是不想给夏桉再添麻烦。
夏柳出来了,当日便去了穗香胭脂行。
珠玑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二话没说,便将她留了下来。
夏柳褪去了从前花里胡哨的衣裳,换上了寻常布衣,在胭脂铺里埋头做事。
阳光洒进铺子的时候,她抬眉,唇角浮起浅淡笑意。她第一次觉得,有一缕光是专门照向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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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便到了八月十五,往年今日,宫里都会办中秋宫宴,今年景隆帝不在,宫里便没有张罗此事。
但皇后还是办了场茶会,请官宦女眷们进宫,喝茶闲聊。
夏桉也受邀来到了茶会。
大家都知道她茶艺了得,几番夸奖之下,她便主动为皇后泡了一场茶。
茶百戏做的是嫦娥奔月图,既巧妙,又应景。
为茶会增添了一抹乐趣,皇后甚是高兴。
今日三皇子妃也在,不过不知为何,一向高傲的三皇子妃,今日倒是显得有些安静。不时起身帮着张罗招待宾客。
茶会办到一半,淑贵妃吩咐三皇子妃将备好的精致果盘和点心端上来,给诸位宾客享用。
三皇子妃应声出去,回来时,朝着淑贵妃使了个浅淡的眼色。
淑贵妃对皇后道:“姐姐,你慢用,臣妾去更衣。”
皇后道:“你去吧。”
淑贵妃由宫女搀着离开了茶会。
之后,三皇子妃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但神色总给人一种有心事的样子。
没多久,夏桉也从座位上起身,想出去透透气。
出了殿门,琥珀道:“夫人,据说那边的池子里有天鹅,我们过去看看?”
夏桉点头:“好。”
刚要从一个长廊里穿过去,却刚好与福王碰个正着。
夏桉先是惊了一下,然后颔首作揖:“福王。”
福王当是没看见她一般,一脸阴沉地从她身旁走了过去。
琥珀纳闷:“今日宫中只办了茶会,福王怎会在此?”
夏桉顿了顿,忽听到不远处又有脚步声。
她心中有股异样,连忙推开了旁边厢房的门,带着琥珀躲了进去。
琥珀奇怪:“夫人,我们为何要躲?”
夏桉朝她“嘘”了一声。
琥珀赶紧配合着抿住双唇。
透过窗户的缝隙,夏桉见到一缕华服从廊下经过,竟是王淑华。
厢房朝西,此时屋内光线极暗。
微弱光线打在夏桉微怔的脸上,她陷入短暂的沉思。
琥珀微微张开嘴,小声问道:“夫人,好了吗?”
夏桉没有说话。
琥珀又偷偷朝着窗户缝隙望去。
“是有什么不对劲吗?”
夏桉脑子有什么东西在炸响。
她抬眉看着窗外:“原来是这样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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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用了晚膳,夏桉问了盛枷关于萧达案子的事。
萧达的案子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据目前调查来看,他不仅仅涉及贩卖人口案。
他还勾结地方官宦,恃强凌弱,强买强卖,吞并地方商贾财产。
扰乱市场秩序,垄断竞争,导致很多小商户破产,家破人亡。
他甚至在地方收保护费,制霸一方,活脱脱地痞流氓做派。
被他坑害死的人有很多。
夏桉听着,只觉骇然,她想过他肯定不是什么良商,却没想到他会如此嚣张。
一个王府世子,竟是个活脱脱的强盗。
夏桉叮嘱盛枷:“查案归查案,你莫要对他用极刑,免得事后被福王反咬一口。”
“没用极刑,除了,当天晚上打了他一顿。”
“那,给福王的那根手指头呢?”
“他的一个反抗的属下的,那人咬烂了牢狱守兵的耳朵。”
“原来是这样。”
夏桉一直以为那手指头的事是真的。
过了一会儿,夏桉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三皇子如今如何了,从【】回来,好像很少听你提起他。”
“偶尔叫我陪他去下盘棋,无甚特别。”
“他修好管道回来,本也是立了大功,却赶在了太子的功绩在前,想必他心里不大痛快吧?”
“也许吧。”
“他可跟你聊了这些?”
“没有,但陛下立储之后,他心气确是低落了些。人之常情。”
夏桉点头。
盛枷道:“你怎么问起他了?”
夏桉笑笑:“哦,今日在宫中见到了贵妃娘娘和三皇子妃,便想起了三殿下。”
深夜,夏桉先服侍盛枷睡下,独自坐在桌边缝她一直都缝不好的荷包。
今日淑贵妃和福王的出现,让她大抵在心里证实了一件事。
前世福王的那场造反,应是与淑贵妃脱不了干系。
这一世,她对福王的品行有一些了解。
福王身份显赫,性子有些霸道,脾气也有点冲动,但他除了有些不入流,并不是个大奸大恶之人,更不是个有勇有谋之人。造反这种事,他即便想得出来,估摸着也做不明白。
可若是幕后有人怂恿筹谋,就不一样了。
比如,淑贵妃。
此时,福王府的郡主和世子均面临着牢狱之灾。前世应也是差不多的机缘,即便没有萧达这件事,只一个萧花蔷便足够让福王失去理智。
淑贵妃撺掇他在陛下外出巡视之际,一举夺下王位,救下自己在监牢受苦的女儿,至此君临天下,受万民敬仰。
以福王这鲁莽的性子,是做的出来的。
结果,太子带人护卫皇城,被福王叛军斩杀于宫门内。之后萧易瑾携兵镇压叛军,将福王拿下。
如此,既除了萧易燃,也让萧易瑾趁机立下大功。
萧易瑾自此再次成为皇储人选。
不得不说,这是很高的一步棋。
夏桉用牙齿咬断针线,看着自己缝好的荷包,针脚时而紧密,时而稀疏,实在是还差得远。
微微叹息一声。
明日再接着练吧。
她定要给盛枷缝出一个拿得出手的荷包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