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个玉树临风的郎君啊。
忍冬心中忽地难过起来,她赶紧让出路来,“三公子是听得四公子的事了?”
裴彻点头。
“四弟如今怎样?”
“还昏睡着,少夫人在里头守着,孙大夫前头一会儿才来过。”
裴彻迈步入内,转头同临山说道,“还是去请大夫过来,我身上带着慧觉大师亲手炮制的解毒药,但还需孙大夫斟酌用法。”
解药啊!
临山立时应声而去。
同时,前院客房里歇着的秦大郎,也被惊动起来,他听得吉安说来,半分不犹豫,“……三郎回来了?”
“回大人,是的,裴三公子在隆恩寺,四少夫人差派过去给二公子报信,二公子拉着护卫就去找慧觉大师求药,恰好遇到三公子。”
“此刻人在何处?”
“往内院去了。”
秦大郎再不犹豫,迈步就出了房门,吉安提着灯笼走在前头。
入后院之门时,恰好与孙大夫遇到一处,孙大夫行礼,却惊到秦大郎,“可是四郎不好了?”
孙大夫赶紧说道,“非也,四公子还在昏睡,适才有人来禀,三公子带来解药,叫草民过去斟酌用药。”
原来如此。
秦大郎苦笑起来,“我也算得是见过风浪的,哪知今日倒是慌张起来。”
孙大夫宽慰道,“于公,大人体恤下属,于私,您关切故交友人,仁厚重情,患难可依,是草民艳羡之处。”
刚进门,早早候着的蝶舞就来引路。
秦大郎首当其冲,开口就问裴彻,“你们三公子在何处?”
“禀大人的话,适才进了屋。”
秦大郎听闻这话,方才疾步入内,刚进内屋,就看到宋观舟已起身,同个灰衣僧人低声交谈。
“四弟妹,三郎——”
他一开口,会议僧人立时回头,“大哥!”
裴彻快步迎了上来,秦大郎扶着他肩头,面上表情凝重, “好小子,也算得见到你了!”
“弟妹与我说来,今日全都仰仗大哥帮衬。”
嗐!
秦大郎摇头,“……贼子狡猾, 这等凶险之事不曾预防,也是我的失职,先前弟妹与我说过——”
说到这里,秦大郎愧疚满面。
众人也并非不当回事,但想着一个逃窜的贼子,面对铺天盖地的搜捕,若不想被抓,就该夹着尾巴做人。
奈何,低估余成的胆量。
这狗贼,穷凶恶极。
裴彻低叹,“贼子盯上了弟妹, 迟早的事,只是四弟昏睡不醒,我带来了两种解毒丹药,还请这位大夫查看。”
事不宜迟,他掏出两瓶药来,全部递到孙大夫手里。
“这瓶百草丹,慧觉大师说大概是解植物毒系,若四弟有呕吐、腹泻等症状, 就喂这个;如若是蛇虫鼠蚁之毒,吃这五灵丹,但药性极大,只能喂一颗。”
孙大夫听后,微微颔首。
分别拔开瓶塞,先是放在鼻尖嗅闻,最后凝神静气,有几分不确定。
“这二种灵药都是极好,可四公子如今昏睡不起,草民也不敢乱用,若不——”
孙大夫十分谨慎,“若不……,明日请来太医后,请太医斟酌一番。”
裴彻微愣,“大夫,此刻不能服下?”
孙大夫苦笑,“是我学艺不精,到这会儿也不知四公子箭矢上的毒来自何处,若是贸然用错解药,我怕适得其反。”
这——
裴彻转身看向床榻上的裴岸,面无血色,像是熟睡。
就胸口几不可见的起伏,让人知晓他的气息是极为孱弱的,这俊美的公子,此刻正在与毒药对抗。
本以为慧觉大师的神药到来之后,能缓解众人心中担忧之事。
哪知孙大夫实在谨慎,不敢胡乱用药,让人大失所望,众人面面相觑,还是宋观舟一锤定音。
“既如此,就听孙大夫的,明日太医应该就来了,到时再说。”
“那四弟这身子——”
裴彻有些担忧,宋观舟侧首看去,她迟疑片刻,上前轻抚裴岸额头,“这守来的半日里,四郎只起了两次高热,到了夜晚,渐渐有所好转,兼之我屡次听他胸口心跳,目前未见杂音,至于手心脚掌,都不是冰冷刺骨,想必一时半会儿,不会恶化。”
“只怕毒素侵扰到血脉中,有了症状之后再用药,……恐怕太迟。”
裴彻担忧,不无道理。
孙大夫见状,又打开五灵丹来,思忖片刻,抬头说道,“少夫人,此药瓶之中有三枚五灵丹,若不容在下碾碎一枚,看看是何物所制?”
宋观舟马上抬头,“极好,分解其中成分,若都是排毒止血之类的,即便用错了也无妨。”
“在下也是这般想来。”
裴彻与秦大郎也点了点头,“就按孙大夫您的想法来。”
出了内屋,外屋之中,孙大夫的小徒弟早早准备好干净的杯盏瓷碟,还有药杵。
取一颗出来,黝黑发亮,小手指尖那般大小。
孙大夫轻轻用药杵碾碎,凑到鼻尖深嗅,“有雄黄、当归、白花蛇舌草,还有——”
后头几味,嗅不出来。
孙大夫干脆点在舌尖上头,试图用味觉品鉴。
裴彻带着几分懊恼,“早知这般,该请大师把这药如何炮制的,与我说来。”
“三哥不必自责,能得良药已是极好,相信孙大夫吧。”
孙大夫小心翼翼,想尽办法,直到后半夜,才如释重负,到守在外屋的秦大郎与裴彻跟前禀报。
秦大郎本在瞌睡,一听说可以用,立时清醒过来。
“哪怕用错,也不会有太大反噬?”
孙大夫点点头,“大人放心,草民一个时辰之前,吃了半颗,到如今除了胸口有些惊慌之外,别无他事。”
裴彻起身,“既如此,就请孙大夫给四弟服下吧。”
孙大夫点头,“这解药之中,除了排毒,再就是几味重药,但依在下看来,四公子服下,是会被药效撵得难受,但于性命无忧。”
既如此,不该耽误。
入得内屋,宋观舟还是靠在床沿打瞌睡,她的双手伸到衾被之中, 紧紧拽住裴岸的右手。
“弟妹,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