斟酒到宋观舟这里时,裴岸再没忍住,拦了过去,“你身子既是不好,这酒今日不吃就是,姨妈不会怪你。”
宋观舟欲要再说不碍事,老太太已听到耳朵里,马上看了过来,“观舟,不可胡闹,四郎挂心你的身子,这酒不吃也罢。”
欲要叫忍冬端下去时,宋观舟赶紧拦住。
“我听姨妈和四郎的, 不吃就是了,这酒是我与丫鬟们做出来的桃花酒,姨妈与嫂子妹妹们尝一尝。”
“你还学会了酿酒?”
秦庆东挑眉看来,宋观舟摇头笑道,“酿酒是庄子上的蒋叔与临山做来,我与丫鬟们只掐了些桃花花瓣,做了泡酒。”
如此说来,众人都生了好奇。
秦老夫人首当其冲,同丫鬟说道,“不给你们少夫人斟酒,其余的满上。”
话音刚落,她已端了酒盏到唇边,浅尝辄止。
轻抿一口,回味片刻,笑意渐醒,“这酒怕是我们娘儿几个能吃,二郎与四郎吃来,恐会嫌弃寡淡。”
一听这话,秦庆东也生了好奇。
“不会如白水无味吧?”
也端起来尝了一口,果不其然,品鉴片刻,摇了摇头,“观舟,你这酒太甜了。”
“也还好吧,只是没了浓郁的酒味儿,只剩桃花香。”
秦庆东又尝了一口,“……甜!”
宋观舟扶额,“你与四郎既是吃不惯,那就换些竹叶青与你们吃。”
秦夫人与秦悠然先后尝了一口,二人平日也不嗜酒,甚至还闻不惯酒味。
听得这话,立时也小心吃了一口。
秦悠然吃完,满脸惊喜。
“四嫂,这桃花酒好吃啊!”
秦夫人也随后缓缓点头附和,“这味儿倒是正好,酒味若有若无,倒是隐隐传来的桃花香,沁人心脾。”
女眷喜爱。
两位郎君不喜。
裴岸本不想吃酒,耐不住秦庆东招呼作伴,午间日头正好,斜入饭堂,班博光线之中,一屋子看上去还算平和。
饭后,众人陪着老太太在园子里走动。
秦夫人挽着宋观舟走在后头,瞧着众人陪着老太太走到前头园子里看桃花去,得了空暇,左右无人,秦夫人才拉着宋观舟低声说道,“你大哥那晚上是不是与你闹脾气?吓着你了!”
这——
宋观舟脑子急转,好似猜到有事儿发生。
她面若无事,温柔笑来,“嫂子客气,大哥倒也不是闹脾气,只是我二人说事儿,有些分歧。”
秦夫人不知详细缘由,但身为秦家的主母,她与丈夫之间非常有分寸和界限,好些事儿,秦大郎不与她说的,她绝不会多问。
这会儿听得宋观舟说来,假意恼怒。
“都怪嫂子,不曾觉察,后头还是你大哥与我说来,想着给你赔罪,我竟是不知有这样的事。”
宋观舟眼眸含笑, “嫂子,真不碍事,我生性莽撞,有些话说得直接,大哥也不是恼怒,只是教我不可胡言。”
“哼!”
秦夫人轻握宋观舟软如凝脂的素手,“都怪我不曾觉察,好妹妹,莫要与他生气,他早早知晓自己错了,就念着给你赔个不是呢。”
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奈何你在庄子上,你大哥几次想来,都因不合时宜,止住脚步。”
宋观舟唇角上扬,“大哥近些时日,是发生何事?”
这——
秦夫人有些不好得说,自己相公倒是提点过,若宋观舟问来,直说就是。
可她不理解啊。
得了侍郎的职位,与宋观舟说来作甚?
但秦大郎叮嘱两遍,“你与四弟妹说来就是,她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喔!
既如此,秦夫人一改在旁人面前的低调与谦虚,转头压低声音,同宋观舟说来,“观舟,你月余不曾回京,恐怕也无人与你提及,元宵过后,你大哥得了个任命,往吏部去了,司侍郎一职。”
宋观舟听来,眼眸里带着小小惊讶。
这么快?
原着里提过这事儿,但未曾明确是何时,她想着怕是还要些时候,哪里想到……
“这是好事。”
宋观舟沉声说来。
秦夫人点头,“按理来说,咱家娘娘贵为东宫太子妃,可因诸多缘由,秦家从爵位到官位,甚至不如个皇上其他皇子家的岳丈家。”
太低调了。
宋观舟颔首,“我知,但与大哥提过,这并非坏事。”
她放慢脚步,与秦夫人不知不觉,落下了老太太他们好一段距离,秦夫人侧首,“观舟,我知这是皇上隆恩,太子体恤,但得了这职后,秦家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我又生了担忧——”
“嫂子放宽心,我知大哥的意思了,来日等我回到京城,恰逢公府海棠花开,到时请哥哥嫂子到门上坐坐。”
果然一点就通!
秦夫人本就想着说寻个由头,让丈夫与宋观舟私下会面。
哪知宋观舟马上就做出安排……
省了她盘算安排,立时感叹,“如若这般就大好了, 听得说你与四郎吵嘴,往庄子来住了个多月,我听得心头就觉得不对。”
宋观舟垂眸,敛下因秦家大郎愿意与她接洽的喜悦,只柔声说道,“嫂子这般挂心,我倒是更加惭愧,本是我二人的事儿,倒让姨妈和嫂子担忧。”
“听话,再是怄气,公府的韶华苑就是你的家,这庄子里,你快活时都能来,何必选在闹脾气时来,万不可再这般糊涂。”
宋观舟抬头,正好撞入秦夫人的眼眸。
眼眸里藏着的质疑,也被秦夫人看得明白。
“你呀,别糊涂,令欢家的姐姐令妤你是见过,过年前,应家的郎君又收了房丫鬟。”
啊?
宋观舟微愣,“三姑娘家不是已有个丫鬟,得了对双胎吗?他才几岁,就要纳这么多妾侍?”
秦夫人摇头叹道,“你不曾见到应家的郎君,长得倒是方方正正,甚至还有几分害羞,哪知暗地里如此混账……”
“应家双亲也不管管?”
秦夫人瞧着不远处吐蕊开花的梨树,生了几分伤感,“老大人只关切前途,他家的老太太又是心疼儿子的,任由应家郎君闹几句, 想着不过就是个丫鬟,收用就收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