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修远的目光像被钉在了车辕的玄虎纹章上,折扇停在半空,脸上的笑意瞬间停住。
那纹章他再熟悉不过——玄虎踏云,是景康帝亲赐秦王府的专属标识,京中唯有秦王秦辞的车驾用此纹样。
他猛地转头看向苏文谦,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嘴唇动了动,却没敢当场发问。
陈子墨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清纹章后,同样愣在原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看向苏文谦的眼神瞬间变了——眼前这个衣着朴素、行事低调的同窗,竟然和尊贵的秦王府有关系?
苏文谦察觉到两人的异样,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到车辕上的纹章,心里暗叫一声不好,却也只能故作镇定地对碧兰道:“我这就跟你回去。”
他转身对曹修远和陈子墨拱了拱手,语气带着歉意:“实在对不住,家姐那边有事,改日定当赔罪。”
曹修远回过神,笑道:“苏兄客气了,家事为重,改日再约便是。”
他的目光依旧在苏文谦和马车之间来回打转,心里翻江倒海。
苏文谦说家姐嫁在京都,难不成他的姐姐,就是秦王妃?
听说秦王妃是在外头长大被认回去的,难道......
陈子墨也连忙附和:“苏兄快去吧,不必挂心我们。”
他想起苏文谦入学以来的种种——不卑不亢的态度、遇事沉稳的应对。
还有人时常来接他放学,先前只当是普通亲友,如今想来,全都说得通了。
苏文谦没再多说,转身登上马车。
另一边,曹修远和陈子墨望着秦王府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好半晌都没说话。
“陈兄,你方才看清了?”曹修远的声音带着几分疑问,“那确实是秦王府的纹章吧?”
陈子墨用力点头,语气里满是震惊:“错不了!玄虎踏云纹,整个京都只有秦王府能用。苏文谦的姐姐,难道是秦王妃?”
“难怪他不愿多说亲友之事,”曹修远收起折扇,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扇骨,“秦王妃可是姜国公府的嫡女,当年失而复得的事迹传遍京都,后来又嫁给战功赫赫的秦王,身份何等尊贵。苏文谦竟是她的弟弟?”
陈子墨也觉得不可思议:“他入学以来一直低调,衣着也朴素,半点没有勋贵亲眷的架子,谁能想到他有这般背景?”
想起那日膳堂外苏文谦为赵磊解围时的从容,他忽然明白,那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而是有秦王府做后盾的底气。
两人没了看戏的兴致,并肩往国子监的方向走,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件事,心里又惊又疑,恨不得立刻找到苏文谦问个明白,却又碍于场合,只能按捺住好奇心。
次日一早,国子监的晨钟刚响,苏文谦刚走进明伦堂,就被曹修远和陈子墨拉到了后院的槐树下。
槐树枝繁叶茂,挡住了来往的目光。曹修远率先开口,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苏兄,昨日戏楼外那辆马车,是秦王府的吧?”
苏文谦也没想瞒着,点了点头:“是。”
“那你……”陈子墨往前凑了凑,眼神里满是探究,“秦王妃,真的是你姐姐?”
苏文谦点头承认:“是。”
两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脸上的震惊更甚。
曹修远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苏兄,你藏得也太深了!秦王妃是你姐姐这么大的事,你竟然半个字都没提过?”
“并非有意隐瞒,”苏文谦苦笑一声,“家姐和姐夫行事向来低调,我也不想借着王府的名头行事。此次来国子监求学,只想凭自己的本事,不想让人觉得我是靠关系进来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值得说的事情,平常看待就好。”
曹修远和陈子墨对视一眼,心里的疑云瞬间消散。
想起苏文谦入学以来的表现——刻苦好学、待人谦和,遇事有分寸,完全没有仗势欺人的模样,两人心里非但没有不满,反而多了几分敬佩。
“苏兄多虑了,”陈子墨笑着拍了拍他的肩,“你有这般背景,却依旧低调行事,凭真才实学立足,我们佩服还来不及,怎会轻视你?”
曹修远也点头附和:“是啊!先前只觉得苏兄学识渊博、品性端正,如今才知你身后有这般靠山,却依旧不骄不躁,这份心性,着实难得。”
他想起自己先前对苏文谦的轻视,心里有些愧疚,“倒是我先前有眼不识泰山,苏兄莫要见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