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欣的讽刺之意再明显不过了,就差直接内涵到对方脸上了。
姜欢脸色顿时就僵住了,她恨恨的捏了捏手帕,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是啊,我好歹还是有外祖的人,跟你不一样,除了靠你死去姨娘的那点嫁妆以外,就没什么可傍身的了。”
“三妹妹说的对,不过,好歹我姨娘的嫁妆全都是我一个人的,不像三妹妹,您还有个哥哥。”姜欣也冷下了脸,说完这句话,就甩手离开了,“我还有事,就不多奉陪了,三妹妹在这里慢慢看吧, 告辞。”
“我有哥哥怎么了,哥哥的聘礼也不可能从我姨娘这里出,也不知道你在酸个什么劲!”姜欣扯着不屑的嘴角走了。
当天晚上,国公夫人就来了一趟苏蓁的院子。
来的时候神秘兮兮的,穿着个斗篷,只带了一个丫鬟,而后只一人进了苏蓁的屋子,还把屋里的如月和如歌都打发了出去。
苏蓁见此,疑惑的问了一句,“娘?是有什么事儿吗?”
国公夫人有些不太好意思的坐到了苏蓁的床边,又从怀里拿出了一本书。
“这个你那去看吧,明日你就要成亲了,有些事情你也该看看,免得明天晚上手忙脚乱了。”
苏蓁瞥了一眼书的封面,上面什么都没有,打开来一看。
里面都是些男男女女的那档子事儿,画风极其露骨,丝毫没有一点遮挡。
苏蓁看得镇定,国公夫人却不好意思了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见女儿翻书时神色自若,反倒坐立难安起来:“这、这书上写得粗陋,你莫要见笑。当年你外祖母说,越是直白的图册,越能……”
苏蓁打断母亲的话,只道:“娘,我是个大夫,这些东西没少见,也没少了解,你.......”
苏蓁话音未落,就被国公夫人点了点额头,“不害臊,哪有姑娘家如你这般,把这样的事挂在嘴边的,还有这东西,你在哪儿见过呢?又在哪儿了解过呢?有些话真是张口就来这些,要是传出去,可是要坏名声的,以后不能再说了。”
苏蓁:......好吧,不害羞也是不对的。
见女儿闭嘴了,国公夫人才又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锦囊,放到了苏蓁手上,拉着她道,“这里面是些合欢香,对身体无害的,男女第一次难免会......所以用点香料也无妨,还有,在你梳妆匣子的最底下那层,有一本秘书,你可以看看,有助于你和夫君的婚后生活。”
苏蓁这会儿学聪明了,什么也没说,只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等国公夫人一走,苏蓁就把书一丢,安心睡觉去了。
第二日寅时初刻,天还未透亮,苏蓁房里便已亮起了灯。
碧珠抱着大红织金玄凤纹的喜服往屏风后走,金漆妆奁上的铜镜映出她眼底的喜意:“姑娘,该起床了——”
外头忽然传来王妈妈的轻声叮嘱:“都动作麻利点儿,大姑娘花轿出门子之前,咱们得赶在前头把姑娘的贴身物什归置好。”
说着掀开食盒,里头是温着的桂圆红枣粥,“老夫人说了,今儿个再忙也要吃两口,图个‘早生贵子’的彩头。”
苏蓁被拉了起来,由着婆子替她绞面、梳头,发间那支秦辞送的赤金衔珠步摇在烛火下晃出细碎的光。
宫里来的掌事嬷嬷手持乌木篦子,从苏蓁发顶缓缓梳至发尾,嘴里念着吉语:“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篦齿间垂落的银线缠上赤金步摇,在晨雾里荡出碎光。
碧珠捧着龙凤呈祥的鎏金头冠上前时,苏蓁忽然瞥见妆奁底层露出的锦缎书角——正是母亲昨夜提及的“秘书”。
虽然她是不害臊的,但是余光扫过王妈妈忙碌的背影,悄悄用帕子将书角掩住。
这时喜气洋洋的国公夫人带着陪房的周妈妈进来,手中捧着个朱漆匣子:“这是你外祖母当年给我的陪嫁,里头是十二张田契、八间铺面的房契,还有些庄子里的地契,这些我都没放到你的那些嫁妆里,这些你就当压箱底的,今天带走。”
说着,她亲手将匣子塞进苏蓁手里,指尖触到女儿腕间的檀香珠——那是秦老夫人昨日硬给戴上的,“陪房我挑了周妈妈、刘妈妈两家,都是跟着我二十年的老人,庄子里的田租账目她们熟稔,往后你在秦府立足,少不了要靠她们帮衬。”
“姑娘快些换衣裳!”外头传来小厮传话,“迎亲的仪仗已到二门外了!”
碧珠手抖着抖开嫁衣,华贵的裙摆层层铺开,腰间玉佩与裙裾铃铛相撞,发出细碎声响。
喜服穿好之后,看着娇艳明媚的女儿,两个母亲都忍不住落了泪。
国公夫人与陈氏并肩蹲下,素白帕子裹着绣鞋,指尖抚过鞋面上金线绣就的并蒂莲纹。国公夫人率先将苏蓁的右脚托在掌心,声音发颤:“我儿莫嫌路远,这双绣鞋踏出去,便是一世安稳。”
说着将红鞋套上,又取来红绸仔细系了个同心结。
陈氏接着捧起左脚绣鞋,腕间翡翠镯子磕在红木榻上叮咚作响。
她垂眸望着苏蓁脚踝处淡青的血管,忽然想起幼时抱着这孩子喂药的光景,眼眶骤然湿润:“你自小倔强,往后在夫家……”话音戛然而止,低头时泪珠砸在绣鞋上,晕开一小片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