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诊所后面的东湖水面在微风下水波荡漾,泛着金色的鳞光。东湖小餐馆老板看见三天未见的韦医生,热情地打招呼:“韦医生!这几天去哪了?好多病人找你呢,都在说你怎么搞的咋连着两三天不开门,还以为你不干了呢。”
韦勇勉强挤出一个微笑:“有点私事……明天就正常接诊。”
热腾腾的牛肉面端上来,香气扑鼻。在宋友庚的监督下,韦勇机械地一口一口的吃着,味同嚼蜡却强迫自己吞咽。
“说说吧,”宋友庚放下筷子,“那信上说的都是真的?傅美枝她真的去新加坡工作了?这年头出国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家有海外关系吗?”
韦勇的手顿了一下:“是,是真的。她说……说我们的世界越来越远。其实她不说,自她去深圳后,我也知道我和她之间的鸿沟已经悄然存在了。她在深圳外企,接触的都是高管、海归……而我……”他苦笑一声,“只是个小县城的诊所医生。我和她的世界已经不同了。”
“狗屁世界不同!”宋友庚愤愤道,“她不就是嫌贫爱富吗?当年她辍学帮家里摆摊卖豆腐的时候,是谁介绍工地老板天天去采购她家豆腐的?”
“庚兄,”韦勇摇摇头,“别这样说。她有权利追求更好的生活。我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快提出和我分手,我没想到我和她会以这种方式结束。”
宋友庚盯着韦勇看了半晌,突然问道:“你还爱她吗?”
这个问题像一把刀,直直插入韦勇的心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上那条已经褪色的手绳——那是傅美枝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
“爱不爱的……还有什么意义呢?”
韦勇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那你呢?你的选择是什么?就这样一蹶不振?”宋友庚逼问道,“你的医学院梦想呢?你治病救人的初心呢?就因为一个女人,全不要了?”
韦勇沉默了。湖面上的夕阳渐渐沉入地平线,暮色四合。远处兰水河上传来渔船的柴油机突突声,悠长而哀伤。
“我不知道……庚兄,我真的不知道没有她该怎么继续……”韦勇终于崩溃,双手掩面,“我心里空荡荡的,每一天醒来,想到余生再也没有她,我就……我就喘不过气来……”
宋友庚的表情软化下来。他伸手按住韦勇颤抖的肩膀:“兄弟,会好的。相信我,时间会治愈一切。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坚持下去,一天一天地过。”
“怎么坚持?”韦勇抬起头,眼中满是绝望,“我脑子里到处都是她的影子。读书时同桌一起坐过的椅子,老街摊位前的驻足对视和回眸一笑,接送她去上会计培训班,她邮寄送给我的听诊器……我甚至不敢回家,因为家里有我们所有的照片和信件……”
宋友庚沉思片刻:“第一次分手都这样的,没什么大不了,以后多分几次手就好了。”
本想换一种说话方式会逗他一笑,结果没用,韦勇仍然一副闷葫芦的样子。
“这样吧,今晚我不回去了,在你诊所住一晚,陪你说说话,怎么样?”
韦勇望着好友坚毅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最黑暗的时刻,至少还有这样的朋友不离不弃。
“谢谢,不用了。你自己汽修厂也忙不赢,我没事的。庚兄你早点回去吧,耽误太晚了过路班车就不赶趟了。”他轻声说道,心里满是来自好朋友的友情的温暖。
夜色完全降临,东湖分路口市场各家店铺的灯都亮了起来。灯光下,两个男人的身影被拉得很长,一个挺拔如松,一个微微佝偻,却紧紧依靠在一起,向着前方慢慢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