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
白行严率先反应过来,凌厉地瞪向李参谋。
李参谋的脸色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面对白行严和沈缉两人的目光,点了点头:
“刚才是卑职把话说满了,也忽略了一个人,确实有人能够接触到这两门火炮,那是军机府的赵大爷!”
“赵大爷是军机府专门负责清理卫生的一个老人,也是军属!”
“其儿子在云中之战中战死,然后家中没再有其他人,成了孤寡老人,并且他自己也有些腿疾,生活没有依靠!”
“而他又恰好住在这附近,军机府见他生活窘迫,念及他烈士家属的身份,就特批了他在军机府干些杂活,做些力所能及的卫生清理,也算给他一个生活保障!”
“所以,像军机府前院的这些卫生工作,就是赵大爷在负责,也包括那两门火炮的日常清洁。”
李参谋脸色难看的解释了一遍,然后神色一变,紧看着沈缉;
“不过沈司长,赵大爷只是一个不起眼的普通老头,什么东西都不懂,就算他接触了火炮,也不太能可能会是他泄密的吧?”
“不错!赵大爷一直以其儿子参加了收复云中之战而自豪,也心系大夏军队,更是在这工作了一段时间后也有了很高的保密觉悟,不太可能会出卖大夏给敌国的样子!”
这时,正瞪着李参谋的白行严也点了点头,神色缓和间,迟疑地看向沈缉。
沈缉却是一听到有人接触过两门火炮就神经紧绷了起来,也满面肃严,哪怕白行严和李参谋两人为赵大爷说话,亦是丝毫没有动摇,只是果断摆手:
“不管那位赵大爷有没有可能泄密,既然有人接触过那两门平戎一式,那就得查一下,不知那位赵大爷现在可在军机府内?两位能否把他先叫出来问问?”
“那是应该的,既然有牵扯,就得查一下,以保证万无一失,正好本将早上的时候看到赵大爷在前院清理卫生,现在应该在府内!”
白行严没有犹豫,当即点头,然后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李参谋。
李参谋会意,立即朝整个前院大喊:
“来人!有谁看到清理卫生的赵大爷在何处?立即把他叫来!”
“遵命!赵大爷在军机府戒严之后就一直待在清洁房,属下马上去叫!”
一道应和声在大门左边的通道那边响起,然后就看到那边的一名卫兵迅速跑向通道里面,进入了一个小房间。
然后紧接着,那卫兵再出来时,其身后跟着一名身穿军机府杂工青衣的老头。
那老头满脸布满了暴晒般暗红,走起路来也一瘸一拐,其右腿始终落在后面,却是有些残疾。
此时的他,低着头跟在卫兵身后,双手紧揉着衣角,整个人显得局促不安,并且像是知道沈缉等人要找他,低着的头时不时地偷看着过道这边的沈缉和白行严等人,眼中不安中透着疑惑。
而沈缉等人,见到卫兵去叫人后,就没再出声,而当看到老头出现后,就把目光落到了他身上。
直到他跟着卫兵走到近前,李参谋当即朝他招了招手:
“赵大爷,您老过来一下,这位沈司长有些事情想要问您,不用紧张!”
李参谋虽然是一位军官,但对老头这位烈士家属保持着尊重,并且哪怕此时气氛不对,他亦是朝老头挤出一抹笑容,语气也轻缓。
老头听到李参谋的话,果然放松了许多,然后走上前,当即行了一礼:
“见过白总政、见过李参谋、见过这位沈司长!”
“赵大爷不必多礼,你只要认真回答沈司长的话就好!”
白行严摆了摆手,然后又朝老头指了指沈缉。
“是!小人遵命!”
老头恭敬的应一声,然后这才认真地看向了一旁的沈缉。
沈缉在老头出现后,就一直在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此时见他望来,沈缉收起了打量之色,直接开口:
“赵大爷是吧?沈某想向你核实几个问题,这两门火炮是你在日常擦拭吧?你可跟谁说过这两门火炮内部构造的事?”
说着,沈缉指了指院中的两门火炮。
“是!这前院的卫生都是小人在打扫,包括擦拭那两门火炮,还有更换那水缸里的水,至于火炮的事情,外面许多人都知道军机府有两门火炮,小人就是跟街坊邻居聊天的时候说过能天天摸到这大家伙,对于火炮构造的事情,小人从未跟人提及......”
老头点了点头,说到火炮的时候又连连摇头,只是说到后面时,其眼神有些闪躲,双手捏着衣角也紧了紧。
沈缉何其人也?在老头说话间就一直观察着他,他的这些细微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沈缉的眼睛,沈缉顿时瞳孔一缩,面目骤紧,直直地盯着老头。
而白行严和李参谋也是观察入微之人,同样发现了老头的不对,亦是神色一变,审视起了他。
老头被几人看得又紧张了起来,顿时眼巴巴地望向李参谋,悻悻开口:
“李参谋,可是出什么事了?”
“确实出大事了,事情就出在这火炮的构造上,赵大爷你要是真的跟谁说过这两门火炮的内部构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于你不利,也会影响到你儿子为国尽忠的名声!”
李参谋盯着老头,目不转睛地开口。
老头听完之后,整个人一震,尤其是听到会影响到自己战死儿子的名声,更是脸色煞白,僵在了原地。
一直在原地呆了数息。
老头睁大着眼睛、僵硬着脖子,一一看过白行严、李参谋和沈缉三人。
见三人皆是满面严肃。
下一刻,老头突然一拍大腿,惨嚎声响起:
“哎呀!都是小老头的错,小老头悔啊!”
“小老头不该为了面子到处去跟街坊邻居吹嘘天天跟火炮为伴,结果为了争强好胜,把军机府的保密规则抛到了脑后,把火炮的内部构造都说了出去啊......”
凄厉的痛哭声在军机府内响起,老头悲嚎间,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捶胸顿足。
白行严、沈缉和李参谋三人闻言,脸色骤变,顿时面面相觑。
下一瞬,沈缉面目严厉,当即朝老头沉喝:
“赵大爷,现在不是哭喊的时候,告诉我,你把火炮的内部构造都跟谁说了?有几个人?”
“一个!就一个人!”
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老头也顾不上哭嚎,急忙哭着回答:
“那是去年年底的时候了,小人下午干完活后,从军机府回家,在路上日常跟街坊邻居闲聊,可是有一人突然冒了出来,说小人天天跟火炮为伴是吹牛,小人当时就来气了,就跟他争论了起来。”
“可那人又说,小人要是真的天天跟火炮在一起,就应该知道火炮的构造,有本事就说出来,以辨真伪!”
“小人当时被那人挤兑得气血上涌,一时忘了军机府的保密条例,头脑一热就说出了火炮的内部构造,并且还在地上给那人画了一个草图......”
“小人糊涂啊,不该这么争强好胜......”
老头竹筒倒豆子地一股脑的说了出来,说完之后,又大哭了起来。
白行严和李参谋听完之后,当场就瞪大了眼睛。
而沈缉却是眼中精光闪烁,朝老头再次沉喝:
“是谁?你告诉的那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