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意的意识开始模糊,脑海中只剩下一片混乱。
沙子继续无情地堆积,将他埋得更深。他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这一刻,意志崩塌,他只想睡过去。当他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噬魂蛊一个声音:“我找人来救你。你这个瓜怂,别害得我也跟你死了”
噬魂蛊暴怒的声音渐渐远去,几乎是同一时间,他感到干涸的身体注入了冰凉的水,已经炎热榨得没有一丝力气的身体再次榨出一股力量。
他的腰间好像缠绕一股巨大的力量,天又黑,黄沙飞扬,他能见度低到可见,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受腰间那股力量是有形有质,腰部仿佛绑了一条粗大的绳子,用力的把他往上拉扯。
他配合这股外来力量,用尽全身的力气,推开压在身上的沙子。他的手指在沙中艰难地蠕动,终于找到了一丝空隙。他抓住这个机会,内力与外力协同,拼命地向外挣扎。沙子在他的努力下逐渐松动,他的身体也一点点地露了出来。
经过他不懈的努力,他终于挣脱了沙子的束缚。他看不见腰间那股力量,感觉冰冰凉凉的触感。
地上有一条痕迹,弯弯曲曲向远方。他高感受了号召一样,撑着虚弱的身体往前走。
日头西斜时,沙砾开始褪去灼人的温度,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赭红。暮色渐浓,沙丘披上幽蓝的薄纱,银河开始自天穹倾泻而下。
沙丘上,唐云意躺在已经褪温的黄沙上,四肢全部摊开,双眼紧闭。他好像听到了水流的声音。
忽然手上一凉,他以为是天降甘露。他猛地睁开眼睛,与一只沙狐对上了。沙狐显然有点震惊,以为唐云意死了,对着他的左手撒了一泡尿。
“你……”,尿骚味瞬间传来,唐云意浑浊的脑袋清醒了大半,“你怎么能尿我手上?”
唐云意脸上全是嫌弃的表情。沙狐被他呵斥,一溜烟的跑了。
“别跑啊……”
沙丘下突然传来了蠕动,唐云意的心跳突然了一下。沙丘下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很快消失在黄沙深处。他看看沙丘,上面蠕动的痕迹有点像蛇,不过没有那么大的蛇,难道是沙虫?
唐云意疑惑得皱起眉头,助他脱离的那股力量有点诡异。他走出风暴区之后,累得瘫在黄沙上许久,期间好像一直有一双大眼睛盯着他。
直到他被沙狐尿醒,那道身影突然往沙里蹿,迅速的消失。从现场留下的痕迹,有点像庞大蛇形生物。唐云意唯一能想到的是清和雅所说的,黑沙城的沙虫。
“叮叮咚咚……”
连绵起伏的沙丘尽头,传来了“叮咚咚咚”的声音。一只白色的骆驼出现在尽头,它在原地停留了一分钟,转身就走。骆驼的步伐沉稳而有力,驼铃声在风中回荡。
唐云意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阿菀曾说,蛊神是不会让西疆子民死在沙漠了。他学蛊了,也算半个西疆人了。白骆驼的出现不是指引着他跟上去?
唐云意拖着两条快要断掉的腿跟上白骆驼,白骆驼走得不紧不慢,好像故意放慢了脚步让唐云意跟上。
唐云意不知跟白骆驼走了多远,一直走到巨大的皎月高悬于正空,往沙漠倾泻着银色的光芒。
淡淡的月光,洒在如海浪般起伏的沙丘上,沙漠在月光的映照下,仿佛变成了一片无垠的银色海洋。衬得唐云意好像失足落海。
在这片银色的沙海中,白色的骆驼始终不紧不慢。它沿着沙丘的边缘缓缓行走,驼铃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清脆。唐云意跟着骆驼的影子也被拉得很长,他费力的想要追上它的步伐,甚至想爬到白骆驼的身上。
白骆驼上了沙丘再下沙丘时,唐云意突然失去了它的踪影。与此同时,他发现了在天穹之下一片屹立在天穹之下的幽静的绿洲。
清澈的泉水在月光下闪烁着光芒,唐云意的瞳孔倏然收缩。来自绿洲里的清凉,还有血液里的呼唤让他快速的奔向绿洲。
这处绿洲位于沙漠的腹地,沙丘的线条在接近绿洲时变得柔和,是沙漠的金黄与绿洲的翠绿轻轻衔接。它的地形往往较为平坦,四周环绕着起伏的沙丘,是大自然为它筑起的天然屏障。在绿洲的中心,积水形成的小小湖泊。
湖水在月光下波光粼粼,宛如镶嵌在沙漠中的一块珍贵的宝石。小小的溪流从湖泊中流出,蜿蜒穿过绿洲,滋养着沿途的植被。溪水潺潺,发出悦耳的声响。
唐云意走进绿洲,清新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再是沙漠中干燥的热风。潺潺的溪流,清澈见底湖水,岸边树木枝繁叶茂,为疲惫的旅人和动物提供了阴凉的栖息之地。
唐云意激动过度,差点一头扎进湖水。为了确保这不是幻觉,他朝自己的大腿狠狠掐了一下,疼痛蔓延,他激动得热泪盈眶。一头扎入水中,尽情的喝个够。
喝饱水够,他躲在灌木丛里,大肆的大口呼吸。这风不像沙漠了滚烫的热风灼烧他的肺管子。
许是过于疲乏,又经历了一阵自暴自弃的沙尘暴后,骨子里溢出来的倦意深深的笼罩着他。他还未来得及欣赏夜空美景,已经沉睡过去,小小的鼾声从灌木丛里传出来。
唐云意似乎沉睡了很长的时间,没有做噩梦。他被一阵轰隆隆的声音惊醒。这声音仿佛地动山摇般靠近。
他连忙起身,再次灌了一肚子水后,他爬上了沙丘。至少沉重得抬不起来的双腿在逃命面前,灵活得像弹簧。
他爬上山丘,在银色的沙海中,有一个黑色的东西正在移动。开始,黑色的东西移动很快。不久之后,它放慢了速度,像只巨大黑色蜗牛。
夜晚的视线特别清晰,唐云意发动共情,在距离他十公里之外的黑色东西清晰的映入眼睛。那是一艘带着帆的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