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铁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孤城听她这么说,不知怎么竟扬了个意味深长的笑来。“因为孤帝的伙计说,你府上的张然,竟去为你买办了好多次鱼货!”

这些个碎嘴的伙计!这点小事儿都要禀报!苏流水释出笑意,反问道,“海鱼确是很好吃。大官人不喜欢么?”

孤城淡淡一笑,却倒伸手拍了拍她的头。他的力道不重,可那一拍却倒白了他二人的脸儿。孤城瞧着自个儿的手心,不明白他为何竟会去拍苏流水的头!

苏流水心中暗惊。这人一向森冷可怖,谨守男女之防。可这会子他倒怎么又来拍她的头了?

孤城苦笑着收回手,哑道,“孤城小时并非一人。孤城的妹妹当年也很喜鱼货。每天都会央我去海边钓鱼。拾贝壳。只要是海里的活物,她都爱吃!”而她那贪吃的模样,跟苏流水此时一般无二!

苏流水蹙眉瞧着他,不解道,“大官人认为我很贪吃?”

孤城瞪她一眼,继续道,“她甚至有时候会吃生鱼。就跟小姐一样!我有时候在想,是不是我只要取些海水给她吃着,她也会笑出来呢?”

苏流水听到这儿,到底是不依了。“流水吃海鱼也是很挑!并非每种海鱼流水都爱!就像海鲨流水就不食其肉,只食其翅。”

孤城又瞪了她眼。斥道,“就是咱们紫月国也不见得会有人捕到海鲨来吃!你倒却好,竟还说要吃其翅!苏流水你倒真是懂得吃!”

苏流水被他一说,这才惊觉抓鲨鱼并非易事。遂缩在一边捧着清茶慢慢的喝着。

“你若真想吃,我便叫人捕猎一些,将鱼翅斩下送来给你。”孤城见她不语,遂笑道。

苏流水也不回答,倒却只是浅浅一笑,便又把账本翻出来。“如今鱼货已经在不毛城打开了市场。以后必然就不难卖出了!明儿个他们的士兵去买了他们的鱼货一吃,个个拉肚子。倒却也是甚好。”

孤城瞪她一眼,道,“我的鱼货在就是发了臭也不会拉肚子!你倒真是过虑了!”

苏流水咳嗽道,“大官人有所不知,然儿早就查出您的鱼货里头被人下了大量的巴豆。他去孤帝酒楼里头为厨师送了些料在鱼货里头。所以咱们酒楼里头出的鱼货就一定不会致人腹泄,可他们生拉回去的那些,就定会把人吃得上吐下泄。”

孤城听到这儿,抚掌而笑。道,“他们上吐下泄了,难道他们还会赔偿给他们的下属么?”

苏流水淡淡的瞧着孤城,眸中现着一抹意味深长。许久,她才应了句,“就是因为是下属吃的,才要赔偿啊。”

孤城又狠狠的剜了眼她。心里却已是一片冰冷。他已是完全弄不清这女子在想什么了!

苏流水笑了声,道,“以我之肉,断敌之骨。明儿个,可就是这个月的十五呢!皇族大丧新过,若是不毛城在这时生出点儿事儿来,大官人以为毛俊会不会出血补这个洞?”

孤城心下恍然,这才又与她一道计算合谋。商量细节。

第二日,不毛城中果见有人贩卖鱼货。那些个士兵们早就知道鱼货鲜美。便三五成群的前去买鱼。一日之内,所有鱼货都被抢购一空。

晚上毛俊正在数着金子入帐,那儿倒便出了事儿了。军营里的军人们竟一个个的都倒下了!

毛俊一听这事儿非同小可,便赶紧往军营而去!只见那些个军人们个个上吐下泄,大家都在争抢茅房。军医们也都个个束手。

营帐内,毛俊怒不可歇的瞧着军医,斥道,“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伙食里头被人下了药了?怎么大家都就这么倒下了?”

军医指节冰冷,赶紧回话道,“回毛爷,下官已经检查了所有的吃食用水。并无发现异常!可却倒有一样,大家病倒之前,都曾吃过鱼货!”

毛俊眸中一冷,猛的一盏茶摔到地上,“什么鱼货?他们今儿怎么都去吃这鱼货?”鱼货是他们私吞黑市的鱼货,怎么在人家手里的时候没事,到了他手中却倒把人吃坏了?

想到此,他面色突然一怔。心里却倒敲起了小鼓!说来这巴豆还都是他们自个儿下的!本想害那些奸商,却怎么料到害了自个儿!

女子猛的掀帐而入,瞧着脸儿上头那层云密布之色,定必已是得知了士兵病倒的事儿!

毛俊跟军医见着她,赶紧低头行礼。女子一巴掌甩上毛俊的脸儿。怒斥道,“让你办点小事儿就生出这么多的事儿来!现在整整三万人说倒下就倒下了!你自个儿说这事儿怎么办罢!”

毛俊捂着嘴巴,可心里却甚不服气。他应道,“主子,这事儿怨不得老夫!是主子下令说要给鱼货里头下泄药的!又是主子下令说要把黑市的鱼赁。全数拉回来的!现在出了事儿,主子却倒怎么还怨起我来了?”

女子拿了鞭子照着他就是狠狠一鞭!她怒斥道,“别尽说这些没有用的!赶紧想法子把这事儿平下去!今儿就是皇族解丧之期,若是被上头发现了咱们这儿出了这么大的搂子,到时候触了皇帝的霉头,我瞧你怎么办!”

军医赶紧回话道,“其实这病倒也并不难治。便只消买几副药吃下也就是了。”

女子一挥手,应道,“有法子自然是要治的!传下话去,立刻去采买所需药材!先把这些个士兵治好了再说!”

军医应了声,赶紧退下。

毛俊依然跪在地上,美须垂地。他见着女子已经做出决定,便赶紧应道,“主子英明。”

女子狠狠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怒斥,“英明什么?你刚刚不是还在怨我么?整个军队被人毒倒!他们倒是真绝!立刻给我去封了孤帝酒楼!我倒是不信了!她强龙还能压得过我地头蛇!”

毛俊赶紧回道,“主子,三思!这鱼货本在他们手里没错。可最后终是被咱们拉了回来!如今他们只若推说不知,咱们在理字上头便站不住脚哪!”话才到此,毛俊面色一下变得惨白。

女子冰冷的瞧着他,皱眉道,“你怎么了?难道我踢得太重?”

毛俊老脸儿一下涨得通红,许久才应了声,道,“主子,您先坐着,毛某去去就来。”他说罢,便朝外头飞奔而去。

女子的手直直的指住毛俊的背影,怒斥道,“毛俊!你不会是!你不会也吃了那些鱼货罢!”

毛俊确实是吃了鱼货,而且因着鱼货不必付钱,还就多吃了些。症状比旁的士兵都要严重一些。他倒在榻上,唉声叹气。

不论如何,这事儿就该到此为止。若他们把事儿闹了出去,那他们私卖黑市货物这事儿就再也瞒不住了。非但瞒不住,必然也会被人知道他边境不毛城一城三万士兵竟然全数无力应战。

若是此时有人挥军而下,他这不毛城必破!不毛城位于边关,皇帝会交三万兵权给他,对他已是器重有加。若他知道了这事儿,定会治他个管理不善之罪!

他长长一叹,肚子却又开始绞痛起来!

这病,却并不如他们以为的那般好治!军医那儿也称少了三味药。连着三天,大家都快虚脱得不成人形!

女子在毛俊房里砸东西,“该死的毛俊!你若拉死了倒好!可你却拉了个半死不活!不是说只要吃几副药就没事了么?为何到处都买不着那三味药?药呢?药都去了哪里?”

毛俊有气无力的道,“主子,烟波镇上却是有药的!”

女子冷笑,“咱们三万人拉肚子!烟波镇那个小地方能囤那么多的药材?假的!都是假的!咱们就是不怕被人知道这事儿,去了也搜不到像样的药材来!该死的!怎会如此?”

毛俊咳嗽两声,气若游丝道,“主子,您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好!这几日我在榻上想了许久,终于想通了件事儿!主子,这是有人给咱们下的套啊!您想想看,从开头咱们禁商起,苏流水便闭门不出。之后还倒病了下来。病倒也是病着,可他们却倒还做鱼货!主子,鱼货这么难卖,不毛城的人甚少吃。您说那二位为什么要做鱼货?”

女子一甩袖子,坐定问道,“他们妄想在这儿做旁人没做过的买卖!你后来不也瞧见了么?他们为了卖出鱼货,什么白吃的招儿都使出来了!现在证明他二人的眼光确实还不算错!鱼货现在在不毛城已经走俏了!”

毛俊轻轻笑道,“那苏流水病着那么久,您当时还给她送了毒药来着!”

女子冷哼,“她吃了解药,自然死不了!”

毛俊又道,“她是吃了解药,可主子有没有想过,孤帝酒楼开张第二天,咱们明明派人给他们下了泄药,为何他们去吃了倒却还一个不拉!若不是那日大家吃了鱼货一个不拉,主子也不会要把他们的鱼货全数没收!”

女子托腮思索许久,道。“那怎样?”

毛俊一笑,道,“可主子,我粗粗算了下,若是咱们那夜不把他们的鱼货全都拉回来,最迟到第二天夜里,那些个鱼货就全都要发臭了的!鱼货一发臭,就一钱不值了!”

话说到这儿,女子心里恍然大悟。她腾的起身,怒道,“敢情咱们明着拉回了这么多鱼货,实际上却帮他们处置了一批烂货坏货?还倒把那些个士兵们全都吃坏了?”

毛俊咳嗽道,“属下已经查问过陈知冬,他说,他们会去买咱们的鱼货,都是孤帝酒楼负责收帐的掌柜指使的!他们还说,只要他们去买鱼货吃,那金子就不必还了!”

女子听到这儿,拍案而起!她颤抖着指尖指住毛俊的鼻子。“那他们是死的么?听到这儿都知道必有阴谋了,怎么还会来买鱼货吃?这些蠢货!怎么也不来禀告一声!”

毛俊咳嗽了声,道,“他们也不想!他们大家都是欠了孤帝酒楼的酒钱。当时他们也问过为何只要他们去吃那些鱼货,他们就不会再向他们追讨债务。结果人家却说,鱼货在不毛城吃的人越多,喜欢的人就也越多。大家都是军人,是不毛城百姓的榜样!若是大家都去买鱼货,那百姓吃鱼成风,他们的鱼货生意就会越来越好!”

女子气得眼睛发绿,“这是早有预谋!这是早有预谋啊!是孤城还是苏流水?”

毛俊见她这般气极败坏,心里不知怎么竟生出一丝异样的怜惜来。他小声的应道,“这事儿怕是他二人都有份参与!”

“那现在大家这么病着,连守城门的兵都没了!要赶紧解决啊!”女子气怒。这事儿可不能再拖了!

毛俊咳嗽道,“这事儿既是他们给咱们下的套,他们自然就会收取成果。咱们便只从他们那儿直接购进药材即可。”

女子听到这儿,笑了。笑得花枝乱颤。“怎么弄了半天,他们不是卖鱼,而是为了卖药么?好你个苏流水,我倒真是小瞧你了!传下话去!让军医上苏流水那儿采买药材!这个亏,咱们吞下去!哼!”

晌午时分,军医便带了人到了苏流水的宅子,求见苏流水。

苏流水此时正与孤城二人对奕。听见姣杏来报,便笑了下,道,“说我身子不好,不宜见客。”

孤城也不打断她,便只同她下棋。

姣杏出去传了话。那军医眼见这事儿不成,便对姣杏道,“主子说愿出五万金买下小姐手中的药材。”

姣杏怒眉一挑,冷道,“什么药材不药材,小姐身子不适。不宜见客。”她说罢,便砰的一声关起大门。

军医轻轻一叹,回到毛府回话。

女子再度拍案。“那点儿药材,五万金她都不肯卖?她是存心欺我这儿没药是么?来人!跟我一道去搜苏流水的宅子!”

军医赶紧道,“主子!这事儿万万不可!咱们不毛城是通商之城,先头抢她的货,是因着她做的是黑市!如今白市已开,她不过是个有货不卖。并不犯法!若是您这般举动传了出去,那以后各国商人们可还怎么敢到这儿做生意?这不是就断了不毛城的财路了!”

女子怒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看着他们继续拉肚子么?”

军医咬了咬牙,斗胆进言,“主子可以试着抬高价钱。那些人压着药材不卖,必是为利。您稍提价钱,此事必成!”

女子思索半晌,这便应了句,道,“提多少?”

军医又道,“商人做什么事儿都是为了利。这次的鱼货他们几乎全赔了。您若能补足他们的损失,相信他们定能把药材卖给咱们。”

女子听了他的话,竟哈哈大笑起来。“你倒却真好笑!竟让咱们赔他们损失的钱?你什么时候被他们收买了么?”

军医赶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主子明察,我确是对主子忠心不二!又怎会被他们收买!可若不能猜透他们的心思,怕是主子就会耽误了士兵们的病情!”

女子气得一脚照着军医狠踢过来,怒道,“若不是你这般无用,连个腹泄也治不了。咱们哪儿用得着受制于人!现在你倒还来教圳我该如何做人来了!”

军医垂首不语。暗道那也是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女子站直身子四处奔走,许久,才停到军医面前,淡淡的应了句。“他们这次损失多少?”

军医摇头,“属下不知!”

女子又道,“那些鱼货卖了多少钱?”

军医低头应道,“毛爷说,金十万两。”

女子粗粗一算,斥道,“金十万两?咱们收了他们五船鱼货,他们运来却倒有十船!那岂不是要付他们金二十万两?”这么一来,他们不是偷鸡不成蚀了把米?

军医轻叹道,“自古商人只为利。该付多少,主子心里该是有数!”

女子沉默良久,森冷的道,“好!就付二十万金!”

军医闻言一怔。赶紧道,“主子!”

女子又笑,“二十万金一付,咱们就再抢了他们运来不毛城的金子!我倒要瞧瞧,她一介草民要如何跟官斗!”

军医见她似乎已有了全盘计划,便应了声退出去。

听了姣杏的通报,苏流水倒却真是讶异了!她笑道,“看来这毛俊倒也真的挺聪明的。怎么他竟知道咱们得要价二十万两?”

孤城托着腮,唇角却泛着森冷怒意。“二十万金,你就打算把药材全都卖出去了?”

苏流水也在发笑。她应道,“二十万金。够了!去掉咱们的费用,咱们统共还能赚十万金。若是数目再大,毛俊便要再做那土匪勾当了!”

孤城冷冷一哼,道,“咱们利润对拆,赚十万,你的利润就只分五万!你依然得从青阳运金!”

苏流水应了声,笑道,“运金是必然的。可不知孤城大官人要不要也掺一脚进来呢?”

孤城大手一摆,道,“跟你一道做生意风险太大。况且此次运金路途遥远,中间还不定出些什么事儿呢!我就不跟你掺和了!”他说罢,便吃下她一片子。

苏流水听他一说,便叹气道,“本来倒是还想跟大官人合作下去,以补足大官人先头在青阳的损失。可大官人不参加了,那倒真让流水失望。”

孤城清冷一笑,道,“你还好意思提上次的事儿?这次合作之后,咱们二人再见依然是敌人!苏流水,我不会因为这次咱们合作过,便对你有半分手软。”

苏流水冲着他一眨眼,笑着应道,“我也不会!”

月色寂寥,今儿个之后,他二人不过是一对敌人,如此而已。

孤城出了苏宅,抬头瞧向天空。天空雷声隆隆,要变天了。

次早,苏流水囤在家里的药材一车一车的往军营里运。而原本属于毛俊的金子,就落到了她手里!与孤城对拆之后,她手里就有了五万两金!

此时,不毛城里因着皇丧新过,禁商令也随之解去。各地来的商人全都涌往城中商行。不毛城重新通商。

苏流水把药材运去军营时,女子便远远坐在马车里头远远的瞧着她。只见她着了一件儿淡色的衫子。脸上并没戴面纱。她身段虽是极好,可脸上那块红痕却似乎越发的深了。

女子瞧着直发笑,淡道,“怎么这女子竟是这般模样?曾经的青阳第一美人,却不料如今比街头的平头百姓还不如!”

毛俊也在坐在车里瞧着苏流水。那日他虽与她站在一道,却只见着她的面纱与水眸。若不是今儿瞧见了她脸上的红斑,他还道她的容貌绝不输给主子。

“听说是被她娘亲自刺上的红斑。”他淡淡的应了声。面容依旧苍白。

女子听到此,面色一变。她指骨节节收拢,握得格格作响。明明已近夏天,可她倒是觉着天儿异常的冷。“她娘,心里到底在想什么?”怎么把个好好的女孩儿家脸儿上头硬是刺上这么一块红斑?

毛俊见她情绪不对,唇角一抿,哑道,“这事儿却倒是真不知道!可奴才却倒是想,这女子若不是脸儿上头存了这么一块红斑,怕是也逃不过皇族的手罢!”

女子心思一震,眼睛到底是红了。她的发丝落到肩头,哑声道,“原来她不是要害她,而是要护着她!真好!能碰见这么一个娘,真好!”

毛俊见女子伤感起来,赶紧劝道,“主子,要不要把苏流水叫来?”

女子听了身子一震,哑道,“不必了。我就在这儿远远的瞧一眼就好!”

远处的苏流水似乎没有发觉,便只淡淡的往旁边儿一站。便觉出与旁人的不同来。那女子性子淡然,看来超然若水。

女子轻轻叹息。原来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子!原来!

毛俊见女子叹息,赶紧道,“主子,咱们还是回去罢!咱们还得想办法对付她呢!”

女子鼻尖一酸,对男子轻笑道,“嗯。是该回去了。这事儿办得不好,是我太过张狂了。”

毛俊见她竟说自个儿张狂,眉毛一蹙。笑道,“主子张狂得有理!”

女子一脸的深思。面色终于也有些变了。

风平浪静,十日之内要赚金五万自是绝无可能。苏流水提着笔对着满庭的芬芳沉思。院子里的花儿静静的开了。

已经快夏季了么?苏流水无力的瞧着门外。

夜凉如水,他似乎将她忘了。没有只字片语,也从不来过问一句。呵!正该如此。确实应该如此!

苏流水突然起身,将窗户怦的一声关上。这世上不管没了谁,还是照样得活!

女子迷蒙的瞧着眼前。她试着眨了眨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是眼盲了,还是忘了掌灯?

那黑暗远不到尽头。她轻轻的喊了声,“姣杏?掌灯。”

没人应。

她咳嗽两声,摸索着想要起身。可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远处传来女子的笑声。那声音很远,可却一声一声的入她的耳!

“龙写意!你个该死的丫头到哪儿去了?怎么还不来给本宫倒茶?”

“龙写意!外头的衣服还没洗!你死去哪儿了?”

“龙写意!你竟敢摔碎了守门大哥赠我的玉环!快去门外跪着去!”

“当年皇上为本宫烽火戏诸候,灭了一国的人!”

“那又如何?为博我一笑,皇上还亲手剜了相国大人的心呢!是生剜哦!”

“龙写意!”

“龙写意!”

“龙写意!”

女子汗湿重衫,身子不住的发抖。她挥舞着手臂,怒声喝斥,“滚开!别让我做这些没用的!当年都有本事魅惑众生,现在还不是被关在了这不见天日之处!你们有本事,去叫人打开这蛇蝎城,把咱们都放出去呀!”

“你个死丫头就知道乱说!如今被关在这儿的,都是些艳名远播的女子!你以为你比咱们好到哪儿去?为你死的人在地府里成天哭嚎!”

“若有本事投胎,下辈子绝不把人命当儿戏!绝不!”龙写意指天誓地,怒声道。

“她说她定不会把人命当儿戏!”男子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嗯,确是这么说的。”

“那咱们便给她一个机会投胎重新做人!瞧瞧她是为善还是为恶!”男子的笑声极闷。“若真为善,咱们就留着她的性命。”

“可若她还是为恶,又能如何?”

“抓回蛇蝎城。永世不得超生!”

“她现在又为了一己之私对三万士兵下了毒。是时候把她抓回来了么?”

女子尖声叫着,“那毒不是我下的!是旁人自己下的!我不过是稍加利用而已!”

男子冷笑,“若无此心,你又怎会如此!抓回来罢!”

“我才不回去!我没害了人命,我回去做什么?”

“你没害人命?你让简家的两个男子弄得断了根,你说你没害人命?你可知他二人若不是遇着你,命中都会有一子一女。你这么一来,他二人就什么都没了!”

话才说到这儿,那长长的锁链便朝着她飞了过来。

“啊——”苏流水自梦中惊醒,浑身已是一身冷汗!眼前烛影棹悼,白烛已经燃到了尽头。

她赶紧又寻了一枝续燃。

她以为她已经忘了那儿的生活。可原来并没忘。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她取了条帕子慢慢的擦着头上的冷汗。朝着铜镜里头瞧那片红斑。

那红斑不知何时已经发了黑,再不是那淡淡的一片。她伸手去抹,可却怎么也抹不掉!到底是女儿家,瞧着这样的情况,心里到底还是在意的!

她慌张的叫着张然。模黑朝张然的屋里去。经过六王的房间时,却见有一线烛光明灭。张然早就已经睡下了。她死命的拍着他的门板。

张然被她惊醒,瞧见她这般模样心下一急,道,“姐姐怎么了?”

苏流水苍白着脸儿道,“然儿,你瞧瞧,我脸上的伤是不是变深了?”

张然赶紧起身为她把脉,他点燃了烛火瞧着她脸上的伤。许久,他才哑道,“姐姐,您小心听着。可别声张。”

苏流水赶紧点头。应道,“什么?”

“姐姐脸上的红斑是不是每天都在抹胭脂?”他蹙眉道。

苏流水点头,“是。”

“以后别再抹了。那胭脂里头有毒。毒性不重,可每天一点,就越积越重了!所以这斑就有了越来越大的趋势!”张然说到这里,眼睛又红了。

“毒?是毒?”苏流水眸里现着一抹不可思议。是了!是毒!先前在帝都,她以半边脸儿示人,却依然让人瞧得转不开眼。可人到了这儿,她就是不戴面纱,也没人愿意瞧她一眼!

她颤抖着指尖,轻触自个儿的伤处。她曾经想要一副平凡的容貌。

可不是这样!不是这么被人下毒得来的半边丑颜!她声音暗哑着,“到底是谁要害我?我碍着谁的事儿了?我的脸已经这样了!为什么还要来给我下毒?”

张然瞧她身子颤抖,似乎很难受,便扯了扯唇,对苏流水道,“然儿明儿开始就帮姐姐研究治脸伤的药!毒一旦解了,这脸上的伤就易治了!姐姐,您别怕!然儿一定会让你美美的!”

苏流水突觉眼前一片模糊。她轻笑道,“好。好然儿!”

这么一折腾,天就快亮了。

她回到自个儿的屋子睡下。天亮的时候她便与姣杏一道出了门。

姣杏见她面色不好,笑道,“小姐,您今儿怎么了?一脸的闷闷不乐?”

苏流水淡淡的瞧她一眼,道,“姣杏,咱们的胭脂是从哪儿买的?”

姣杏见她问起,便笑道,“自然还是千秋商行的胭脂啊。”

她眼睛一眯,淡冷一笑,道,“原来如此。昨儿夜里你在哪儿?怎么我晚上叫你你不理我?”

姣杏被她一说,面色一白。随即又赔笑道,“昨儿晚上,姣杏……”

苏流水见她吞吐不言,心下更冷。道,“昨儿你是不是去了六爷房里?”

姣杏听到此,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她急道,“我去六爷房里不过是想瞧瞧他回来了没!没旁的意思!真的小姐!”

苏流水听到这儿,唇角染上一朵淡淡的浅笑。她伸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轻道,“原来这事儿是我阻了你,姣杏。我一直以为你若生在民间,定比生在皇家要好上百倍。可是你的心已经不在民间。你,去罢!去找他!”

姣杏一听苏流水竟要她离去,才刚站起的身子便又跪下了。她飞快的道,“小姐!您别赶姣杏走!姣杏要在小姐身边服伺一辈子!”

苏流水只轻轻的摇头,“我一直想留你在身边儿的,可我却怎么也不能阻了你的前程。”她说罢,便自转身而去。

姣杏见她要走,赶紧跪走几步,一把抱住苏流水的腿儿,泣道,“对不起小姐!姣杏错了!姣杏不该听人指使,把药下在您的胭脂里!您别赶姣杏,姣杏以后再也不敢了!”

苏流水这回倒真是笑了。那抹笑意释自心底。慢慢渗出。“你没错,姣杏。错的人是我!是我阻了你的似锦前程。你这么做是对的!你去罢!咱们主仆二人的情份就到这儿了。”

她说罢,便冷冷的瞧着姣杏环住她的双手。姣杏见她如此,便又哇的一声大哭出来。“我错了!小姐!我对不起你!”

此时的风特别的凉,苏流水瞧着不毛城里人来人往,心里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姣杏对她的心意是真的,她知道!可她的心已经大了,再不适合留在她的身边儿!

这女子,终是要走的!她撮合她跟张然,终是做错了!她,已不是张然可以沾得起的女人了!

迎面风沙吹过,她取了帕子去抹泪。直到指骨节节冰冷,她才突然转身,走到姣杏面前。从怀中取了一锭金子赠给她。“拿去买件像样的衣服,再置一辆马车。他身份尊贵,你去见他,定必要穿得整整齐齐才好。”

听到苏流水这么一说,姣杏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

苏流水眼晴干涩,由她这么哭着,也不去扶她。道,“如今花大官人跟萧爷都还在牢里,本来我想为你置些像样的嫁妆。可如今,却什么都置办不了!”

姣杏摇头泣道,“小姐待我的恩情,姣杏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不管姣杏身在何处,都会为小姐焚香祝祷!”

苏流水心中柔软,许久,才淡哑的道,“但愿你此去能幸福圆满。”

姣杏赶紧点头,她拿着帕子擦眼泪,“多谢小姐!多谢小姐!”

苏流水见她一身的丫头装扮,心中甚为不忍。到底还是从怀中另取了一千金交给她。道,“好了,你走罢。别忘了把自个儿嫁得风风光光。”

姣杏对她深深一跪,便从怀中取了个红绳绑的铜钱来交给苏流水,泣道,“小姐若是日后碰见难事,便只拿着这个铜钱来找姣杏,姣杏纵是拼得性命,也会为小姐把事儿办了!”她说罢,这才拿了银票子飞奔而去!

铜钱带了一丝暖意,是那婢子身上的温度。她立在风中,周身冰冷。许久,她才把铜钱收入怀中。

“本王一直猜不到给你下毒的人竟是这个婢子!”龙锁骨不知何时立到她身边,啪的一声打开玉骨折扇给她扇起阵阵凉风。

苏流水拍了拍袖子上的灰尘,淡道,“不是她下的毒。她若真想我死,王爷认为我还有命么?”

“那她怎么说她在你的胭脂里头下毒?”他不解的瞧着苏流水。

“因为他要我变得很丑!丑到不能吸引任何人的眼光!也再挑不起你们之间的仇恨!可是闲王,若她真想要我的脸毁了,你知道她有多少机会么?”所以她,对她是留了情的。不过她如今为情所困。如此而已!

龙锁骨打量着她的脸儿。他瞧了好半晌才笑道,“小姐依然美貌如昔。虽然斑是比平常深了点儿,可是锁骨见着小姐的时候,小姐也没见得有多漂亮!”

苏流水狠狠的剜了眼他。森冷怒道,“流水谢谢王爷这般抬爱!不过,流水受之不起!”她说罢,便甩袖而去。

龙锁骨追在她身后笑道,“唉唉!你刚刚说她要去见的人身份尊贵,那人不会是六王罢?再不然,温行云?一路上我见着那婢子一见他二人就脸红。难道她两个一道喜欢?”

苏流水见他话多,眉毛忍不住抬了抬。

他见她不答话,又道,“若真是温行云,那你倒可真算大方了。你二人虽是假夫妻,可你们终是夫妻哪!就这么把自个儿的婢子送去给了他。你不得把温行云气死?苏流水,你这气度当可母仪天下!反正如今温行云已经把你弃下了,你便趁势把他休了,嫁给本王算了!”

苏流水不出声,脚步却是越走越快。龙锁骨紧随在侧,对她笑道,“苏流水,小王以为你这人治下严谨。哪想到却会这般纵容一个婢子。她虽对你未有杀心,可到底还是被别人收买了。这人这样对你,你却还以德报怨,你是太天真还是太善良?这事儿若是换了我,我定会把她拉出去杖毙!”

苏流水突然住了脚。对他咬牙道,“那婢子是我的婢子,王爷似乎管得太多了!还有!那人若是换了旁的人来我身边儿,你说今儿个苏流水会不会已经死了?这事儿明着是我对她有恩。其实是她对我有情!不过王爷生性冷漠,又怎会明白其中道理!”

龙锁骨听到这儿,双手将她的肩膀掰过来,面向他。道,“苏流水,若是心里难受,小王的肩膀还算宽厚。”

苏流水听他这么一说,眼泪不知怎么就掉了下来。

龙锁骨赶紧拿了帕子给她擦,她边擦边道,“她说过要找个如意郎君。好好的跟人过一辈子。可却因为我,认识了那人。她不过十七而已,却要嫁给他!若我能早些发现她的心意,这事儿便断断不会发生!”

龙锁骨听到这儿依然大惑不解。“苏流水你说到现在了,还没告诉我她要嫁的人到底何人?到底是不是温行云!若是为着温行云纳妾的事儿你这么难受,本王倒还能理解!究竟是也不是?”

苏流水哽咽着摇头,许久,她才哑道,“是皇上!姣杏爱的那个人,是皇上!要嫁的,也是皇上!”她屡次规劝都无用!

所以,她才会瞧见温行云就脸红。

所以,她才会瞧见六王也脸红!

所以,她会给出那个铜子,给她一个那样的承诺!因为她,自此之后便有了承胆那个承诺的能力!

磨铁读书推荐阅读:萌妻不乖:大叔撩上瘾蛇蛊苟道修仙:我能够看见进度条陆总的影帝老婆被迫分家,带崽住破屋的我逆袭了诡秘死亡全职法师之移动灾难无限:我在神明游戏中当神棍茅山阴阳道士陆总别虐了,夫人已经死了思嫁六零海岛,大力女混的风生水起快穿好孕美人给大佬生继承人桃仙主古穿今:绣娘致富在八零穿越七零首长大人娇宠小娇妻黄金屋:点书成真诸天:从时光之城小兵砍成战王在fate写日记,两仪式娇羞了谢府双姝宝可梦:住在阿罗拉真不错幻境之秘境之旅被雷劈后,太上皇成了我孽徒重生军婚之宠爱三千:开局仨崽新科状元郎家的小福妻她有冥帝撑腰,没事不要找她作妖穿越了,成为了全家的宠儿从迪迦开始的无限之旅寻金夜行者空洞骑士:圣巢捕风捉凶让你演恶毒女配不是窝囊废嫁良缘快穿结束,回到原世界只想摆烂!绝世凶徒海贼:全新旅程嫁狐猎户家的夫郎从天降快穿:疯批宿主他装得楚楚可怜她是,怦然惊欢诡途觅仙美强惨的首富老公是恋爱脑弃女归来她惊艳了世界jojo:DIO兄妹的不妙冒险云龙十三子之七剑与双龙君渡浮虚变身从古代开始灵气复苏翘然有你精灵宝可梦之黑暗世界的小智漂亮宝妈靠十八般武艺教全网做人
磨铁读书搜藏榜:重生军婚之宠爱三千:开局仨崽新科状元郎家的小福妻她有冥帝撑腰,没事不要找她作妖穿越了,成为了全家的宠儿从迪迦开始的无限之旅寻金夜行者空洞骑士:圣巢捕风捉凶让你演恶毒女配不是窝囊废嫁良缘快穿结束,回到原世界只想摆烂!绝世凶徒海贼:全新旅程嫁狐猎户家的夫郎从天降快穿:疯批宿主他装得楚楚可怜她是,怦然惊欢诡途觅仙美强惨的首富老公是恋爱脑弃女归来她惊艳了世界jojo:DIO兄妹的不妙冒险云龙十三子之七剑与双龙君渡浮虚变身从古代开始灵气复苏萌妻不乖:大叔撩上瘾翘然有你精灵宝可梦之黑暗世界的小智漂亮宝妈靠十八般武艺教全网做人纨绔公主她躺赢了百日成仙嘿哈,快穿一霸横扫天下上什么班?回家种田!铠甲:我左手黑暗帝皇,右手修罗霸住不放,金丝雀每天都在拒绝我是警察,别再给我阴间技能了人在宝可梦,开局碰瓷霸主级耿鬼名门贵医宝可梦:开局一只上将巨钳蟹!我和离当晚,九皇叔激动得一夜未眠秦大小姐的爱哭包我一真千金,会亿点点玄学过分吗不死拳皇斗罗:自爆穿越,千仞雪爱上我末世重生之丧尸攻略小师妹生来反骨,女主掉坑她埋土霍格沃茨:格林德沃家的叛逆小獾穿越逆袭通灵少女战爷:你的抢婚小娇妻是马甲大佬人间事务司反派神豪:被舔你不高兴,逆推你哭什么!
磨铁读书最新小说:豪门肩背钥匙串的包租婆花田涧穿书之替嫁世子妃逆袭了人在港综,我只想搞钱!人在大唐,我靠宫斗系统称帝了引凰归帝凰临:炼丹契兽倾世女帝哭包竹马爱哭还难哄你和我的苏打水情缘带着农场游戏闯末世终极高校英雄之七十二魔神洛柯德:重生时间忘语军人军医,办公室恋情?带着猴哥游异界开局新婚夜:娇软女主有喜啦穿到七零年代,拐个村霸当老公穿越女尊:金手指开大宠绝色夫郎末世:我只想要你们好好的快穿:男配,你老婆来了要不要鸢尾叹:阁楼上的人皮新娘重生以后称霸四合院领主:人在异界当男爵星际第一御兽师重生,我成为了音乐圈的风向标我爆料你吃瓜,大家一起笑哈哈!霍格沃茨:格林德沃家的叛逆小獾转生骑士的我被兽人强迫东北往事全网都不信我和电竞男神在谈恋爱诸天:从天龙开始横推妖尾:氪金就能变强王妃她力挽狂澜日暖花未开商总的爱男多女少,夫郎都有病从特种兵开始的诸天之旅民国大文豪将军太难缠强制婚配嫁给帝国元帅后我赢麻了快穿:囤好物资,大佬靠种田苟命玉虎穿成公主后,和敌国皇帝热恋了男友居然没有超能力借寿涅盘重生的传奇女人被小叔伤了后,桑小姐答应联姻了师妹说她太穷所以修仙深宫醉综影视:祖龙杀疯了,我负责躺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