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垣砚几乎已经猜到了，可是他说不出口，只是眼眶微红，倔强地看着辛垣贵王。
真相是这么地残忍，但是有时候却不得不揭露。
“她忽然想到巫哲部落有一种药，忘情丹，可以让人忘却生命中最爱的那个女人。她就如此的确定，索伦的母亲就是巴雅尔最爱的女人。”
“因着我有愧于其其格，年轻时的无奈为了，眼睁睁看着她嫁给别人，全都变成了愧疚，而她不再与我联系，就是因为我的懦弱与无能，她恨我。”
但是她还是想到了他，那一刻，辛垣贵王是欣喜的，他以为这是补偿她最好的方式。
“所以即使折损性命，我也铸了一颗忘情丹，然而却中了你母亲的计谋。”
辛垣砚紧咬牙关，瑞凤眼犹如狼瞳般炯炯有神，闪烁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紧握的拳头有些发抖。
辛垣贵王继续说道：“我太信任她了，竟然喝了她为了感谢我煮的茶，我本应该发现的，我明明闻到了，但是还是选择了相信，最后我们有了一次悖伦，而她也拿着忘情丹离去。”
仿佛这就是谢他的方式，以此两清。
可是他并不需要。
徐晚婉惊讶地瞪圆了杏眸。
索伦也暗暗吃惊。
而辛垣砚简直就要爆炸，炽热而明亮的双眼满是怒火。
辛垣贵王苦笑了一下：“本来我打算孤独终老，但是，我后来卜卦，竟然命有一子，后来才知晓就是你。”
“其其格喂巴雅尔吃了忘情丹，所以——”辛垣贵王看向索伦：“所以你的父汗性情大变，忘记了你母亲，甚至变得疯癫，少有清明，而其其格也在自己的愤恨之心下折磨你的母亲。”
只是，你的母亲是多么无辜……这也是他一生的痛，他的私心，牵扯了一个无辜的人进来。
索伦喃喃出口：“所以，父汗很爱我的母亲。”
辛垣贵王点头。
“其其格知道你是我的儿子，但是……十分厌恶，正如同她厌恶我一般，所以才在生下你之后的三天，就将你给了我。”
“只是对外称为拉尔，后来我又为你取名，砚儿，这都是我的错。”
辛垣砚眼眶通红：“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有些失魂落魄。
徐晚婉赶紧抱住辛垣砚的胳膊，想让他冷静一点。
这个打击实在是太大了，更何况这一瞒就是十几年，任谁都接受不了。
索伦也在知道真相后不知所措，所有人都有错，才酿造了最后的悲剧。
父汗的游戏人生，恨意满盈的可敦，身在绝望的母亲爱上一个杀父仇人，以及有私心的辛垣贵王。
一环扣着一环，造就了他们的痛苦。
是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拉尔，想必他也比自己好不到哪里去。
他现在甚至不知道恨谁，或许就像辛垣贵王所说的，上一辈子的恩怨上一辈的人解决……
索伦最后看了一眼痴傻的可敦，向辛垣贵王告退：“辛垣贵王，我已经明确了真相，但是杀母之仇我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索伦脸上满是悲痛：“我的母亲何其无辜，被一个人渣爱上，就此惹上了祸端，最后无医而亡！都是眼前这个女人造成的！恕我不能放过她！”
“您的错误您已经买了单，想必炼制忘情丹，折损了你的寿命，伤了你的根本。”
辛垣贵王也满是愧疚，并未说话。
若是早一点知道最后结果会这样，他无论如何都不会炼制。
“既然如此，我就将可敦带回去，让她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说着，满是怨恨地看着地上其其格。
辛垣贵王早已经没有精力再管其他事情，他欠她的，早已经还清了。
只是看向辛垣砚，毕竟，这是他的生身母亲。
辛垣砚已经在崩溃的边缘，也看向地上的可敦，有些怨恨：“我命辛垣砚，从无母亲。”
只是紧握的拳头显示了他痛苦挣扎的内心。
但是他意已定。
徐晚婉哀叹一声，可敦付出代价已成定局，谁也无法改变。
毕竟，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索伦得知这个结果后，携带着可敦告退离开。
已经痴傻的可敦还在唤她大儿子的名字：“拉善……拉善……”
可敦没想到，巴雅尔唯一清醒的时刻，竟然是下令杀了拉善！就是因为他在帝都的行动失利！
大多数时候都是她伪装巴雅尔正常而发布司令……没想到……他竟然敢！她早该杀了他的！都怪自己！
拉善死了！拉善是她最骄傲的儿子！她爱他！被巴雅尔毁了
可敦忽然大怒，大声吼道：“巴雅尔！我杀了你！还我的拉善！”
伴随着号啕大哭，十分可怜。
但还是被门外索伦的侍卫堵上了嘴。
徐晚婉看着，也红了眼圈。
或许，拉善曾经是可敦最大的希望，如今确实破灭了……
不一会儿，帐子外安静了。
看来索伦他们已经走了，但是帐子内的气氛仍然冷冽。
冷漠片刻，辛垣贵王还是率先开口，眼神满是慈爱：“砚儿，这件事情瞒着你，只是不想让你对自己的出身过于关注，可最终还是伤害到你了，对此，我很愧疚。”
辛垣贵王现在不过才五十多岁，但是因为炼制忘情丹折损了十年寿命，巫哲族就是如此，炼制的蛊药越毒，付出的代价越大，更何况他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
所以徐晚婉看着辛垣贵王有些苍老的面庞，也有些心疼。
每个人都有自己这么做的理由，但是却从来没有想过别人接不接受。
但是，又有什么不能化解的呢？
辛垣贵王又继续说道：“砚儿，你继承了我的天赋，在你成年那一日就会觉醒，我知道你要跟着徐姑娘去雍朝，但是巫哲部落最后还是要由你继承。”
或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
本来他已经不打算成婚，让巫哲部落的长老待他死后另寻合适的继任者。
可是，却有了砚儿……
辛垣贵王痛苦地闭了闭眼，满是挣扎，若说他最对不起的就是砚儿……
辛垣砚脑子一片空白，眉心紧锁，气势逼人，让人不敢靠近，也不知道辛垣贵王刚刚的话，他听没听进去。
又陷入了一阵沉默当中。
徐晚婉再也忍不住，走上前拉住辛垣砚的手。
辛垣砚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回握住徐晚婉的手。
辛垣砚的眼角已经红了，不知道是因为太过于愤怒还是伤心导致的。
徐晚婉心底泛出心疼，唇瓣用力抿了抿，似乎不知道说些什么。
眼眶也因为辛垣砚表现的脆弱红了。
但还是想要带走他。
徐晚婉转头对辛垣贵王说道“可汗，相公他如今无法冷静，等过几日再给您请安，我们先向退下了。”
辛垣贵王满脸忧愁地点点头，也是失落不已。
但是他同时也知道，砚儿，会是下一任的可汗，他会接手巫哲部落的。
只是一时之间有些接受不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