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绪方隐藏得很好,但青登还是从其身上感知到了淡淡的杀气。
“……绪方先生,对于法诛党,你了解多少。”
绪方轻轻地摇了摇头:
“老实讲,我对法诛党了解得并不多。”
“在改名后,这个曾经跟我有莫大因缘的组织,就变得面目全非了。”
“我是浪人,除了砍人之外,别无长物,收集情报全靠葫芦屋。”
“因此,考虑到你与葫芦屋的亲密关系,但凡是我所知晓的情报,你肯定早就掌握了。”
“若能找到法诛党的总部,我就能直接杀奔过去,让这个彻底堕落的秘密结社变为齑粉。”
“只可惜,法诛党的狡猾程度非同小可。”
“葫芦屋投注大量资源,花费了二十余年的时间,也没能找到法诛党的总部。”
“据我猜测,法诛党多半是海星式的组织架构,完全去中心化,每一处据点既是分部也是总部,所以压根儿就不存在‘总部’一说。”
“有意思的是,我还没找到法诛党,他们倒先找起我来了。”
“几年前,我收到确切的情报,法诛党派出大量人马,四处寻找‘永世剑圣’,甚至一度找到了京都。”
“不得不说,法诛党的情报收集能力确实了得。”
青登听到这儿,忍不住地插话进来:
“绪方先生,我认为这跟法诛党的情报收集能力无关,纯粹是你的隐居水平太糟糕了!”
“实不相瞒,我早就很想吐槽了。”
“‘绪方一刀斋仍活着’、‘绪方一刀斋隐居于京都’、‘绪方一刀斋是不死人’……这些传闻竟全是真的!你这隐居简直隐居了个寂寞啊!”
“能把自己‘隐居’得一切重要情报都暴露出去,像你这样的隐士,我还是头一次见!”
挨了青登一顿吐槽后,绪方无奈地讪笑几声:
“哈哈哈……我也不明白是为什么……”
“明明我自认已非常低调,鲜少以真名示人,每隔一段时间就搬家,可还是会有准确性奇高的传闻散布出去……唉,真令人纳闷啊。”
这通吐槽,青登憋了许久。
总算是一吐为快后,他长舒一口气,而后追问道:
“法诛党在寻找‘永世剑圣’……这消息听着很耐人寻味啊。绪方先生,你认为法诛党为何会不遗余力地四处寻你呢?”
绪方耸了耸肩。
“谁知道呢?”
“说不定是从组织内部的陈旧卷宗中,获悉了绪方一刀斋与法诛组有因缘的旧闻,所以想来跟我攀交情,以期获得我的援助。”
“抑或是……觊觎我的‘不死之力’,想将‘不死之力’据为己有。”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甭管花上多久的时间,我都会彻底肃清法诛党。”
“假使花还在世,她绝对会百分百地支持我消灭这个业已堕落的邪恶组织。”
绪方说完了。
青登眨了眨眼,表情怪异。
他只不过是来跟绪方聊天,问问看他是因为什么而露出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没成想,误打误撞之下,竟得知内容无比劲爆的秘辛!
跟“永世剑圣”有复杂关系的少女……此事儿若传扬出去,绝对能勾起大众的强烈猎奇心!
普罗大众就喜欢这样的故事。
此事儿若传扬出去,不难想象,市井间肯定又会多出“绪方情史”、“绪方秘史”等乌七八糟的野史逸闻。
虽然绪方隐去了他与对方的详细过往,但青登用屁股都能想到,能让绪方念念不忘至今,他与那个名叫‘一色花’的女人,绝对有着非同小可的过往!
在愈发旺盛的好奇心的驱使下,他很想进一步地追问下去。
然而……这毕竟是绪方的私事,所以他实在不方便多问,只能强行按捺住过剩的好奇心。
因为聊了沉重的话题,所以刻下的房内氛围颇为压抑。
为了缓和当下的气氛,青登半开玩笑地开口道:
“连‘永世剑圣’都厌憎法诛党,我的盟友真是越来越多了。在‘对抗法诛党’的这条阵线上,恐怕没有比你更强的盟友了。”
绪方哑然失笑:
“橘君,不要对我抱有过高的期望。”
“我只不过是一介浪人,能办到的事情非常有限。”
“我是靠着阿町、花、源一等一众亲友的支持,才得以一步步走到今天。”
“我并没有强大到能足以摆平人世间的一切祸端。”
“况且……为了照顾阿町的心情,我会尽量避免任何会让她感到担心的危险行径。”
青登听到这儿,不禁回想起几日前所见的阿町。
当他为收集情报而专门赶到京都拜访绪方时,他见到了神色怪异的阿町。
是时,他敏锐地注意到她的情绪稍显消极。
碍于身份所限,他当时并没有多问——他与阿町的交情,并没有好到能问这种私密问题的程度。
这一会儿,绪方换上幽幽的口吻:
“我不止一次地觉得,有我这样的丈夫,真是苦了阿町了。”
“我一次次地卷入各种麻烦之中,使阿町担惊受怕。”
“有好几回,她险些以为再也见不到我了。”
“虽然她从未开口明说,但我知道,她最不乐见的事情,就是我又‘重出江湖’了。”
“她很珍惜眼下的安宁时光,不希望以前的颠沛流离的艰苦日子又回到我们身旁。”
“不过,纵使心中满是不愿,她也从不阻拦我。”
“每当我因时势所迫而再度佩刀时,她绝不阻拦我,永远会微笑着送我出门。”
“她理解我的苦衷,所以绝不让我为难。”
“我知道,她是怕我分神,所以努力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坚强、淡然的模样。”
“如此,反倒让我更加愧疚了。”
青登听罢,不禁轻轻颔首,以神情、动作来表达赞和。
不愿让至爱担忧,却又身不由己……这般境遇,他感同身受!
绪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稍稍平复心境后,“呵”地冷笑一声。
“所以啊,我现在积攒了不小的怒气。”
“害我被迫跟阿町暂别,使她又为我担忧……需要有人来为此做个‘交代’。”
“假如真的是‘不死之力’作祟,那我倒要看看‘源头’在哪儿,始作俑者又是谁——他最好以最真挚的情感向神明祈求,永远不要被我找到他。”
说罢,他轻轻敲击腰间的大释天的刀镡,发出“叮”的一声铿鸣。
……
……
五棱郭是一座临海而建的要塞,坐落于箱馆港的附近,距离东西海岸各2.5公里。
营建五棱郭的核心目的之一,便是保卫箱馆港,遏阻自大海来的敌军。
一旦舰队靠近箱馆港,就会立即遭受五棱郭守军的攻击。
先登陆箱馆港,在箱馆打造一个前进基地,然后再徐徐夺回五棱郭——此等计划,完全行不通。
讨伐军根本不可能顶着五棱郭的猛烈炮火,慢吞吞在箱馆港建立前进基地。
更何况,只要敌方的三艘战舰仍在,就随时有被切断补给线的危险性。
也就是说,这将会是一场抢滩登陆战——首战即决战!要么战败,要么一口气拿下箱馆港与五棱郭,赢得战争的胜利!
待舰队扬帆前往箱馆时,便是决战之刻!
因此,在正式发起总攻之前,有必要在本州大岛设立一个进攻前的“跳板”。
而“青森”,便是一个绝佳的场所。
青森——坐落于本州大岛的最北端,北隔津轻海峡与虾夷地相望,东临太平洋,西靠日本海。
如此优越的地理位置,正适合作为北方战场的前哨站。
在青登的命令下,讨伐军将于青森集结兵力、辎重,接着以青森作为跳板,发动跨海作战,一鼓作气夺回五棱郭!
在经历了十数日的航行后,乘载着“北伐军团”的舰队顺利抵达青森。
仙台、白河、盛冈等藩国的援军、辎重,已先行抵达青森。
抬眼望去,一个巨大的军营如盛开的莲花般“舒展”,目前还是“花苞”的形状,用不了多久就会变为盛放的“花朵”。
面对青登的吞天威势,奥羽诸藩不敢耍任何心眼,按质按量地完成青登的“出人、出钱、出粮”的要求。
尚未抵达青森的其余藩国的援军,都在加班加点地赶来。
据估计,大概还要大半个月的时间,才能集结好辎重、兵力,完成跨海进攻的一切准备。
甭管是什么战争,“粮草先行”与“情报先行”都是绝对的真理。
不夸张的说,青登现在完全处于“两眼一抹黑”的状态。
敌军到底有多少兵力、敌军的装备究竟是从何而来……这些直接影响战争胜负的重要情报,他全不了解。
于是乎,关于如何度过这大半个月的战前准备,青登已有了周密的安排。
……
……
青森,讨伐军大本营,本阵——
“什么?青登,你要深入虾夷地的腹地?”
胜麟太郎瞪圆双目,一脸震惊地看着青登。
青登莞尔:
“嗯?麟太郎?你不知道吗?亲赴最前线以探查情报,可是我橘青登的拿手好戏啊。”
以前读史时,对于那些胆大包天,带上些许侍卫就敢深入前线以探清敌军虚实的大佬,青登总是觉得不理解。
现如今,在亲自打了好几仗后,他总算是理解了这些大佬——亲赴前线探查情报,确实就是有效率啊!
战场瞬息万变,谁能更快、更准确地掌握情报,谁就拥有难以撼动的优势。
等探子把前线的情报传回来,天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更何况,探子送回来的这些情报,还不一定保真。
类似于此的“极限操作”,青登已整过很多次,相当有经验了。
只不过,他这一回儿的行动要大胆得多——他将直接深入虾夷地的腹地!深入阿伊努人的地盘!
既然是要收集敌军的情报,那么自然是打进敌方内部最有效率。
青登不相信所有阿伊努人都起兵造反了。
总会有“中间派”的阿伊努人,以及“温和派”的阿伊努人。
跟这两派的阿伊努人搭上关系,说不定就能探清这伙暴动分子的来历、数量、目的。
胜麟太郎轻蹙眉头,沉声说出自己的担忧:
“虾夷乃异族,跟他们打交道,怕是没那么容易啊。”
对于胜麟太郎的这番质疑,青登早有准备,淡淡道:
“不必担心。既然我敢深入虾夷地的腹地,那么自然是有所依仗的。”
迎着众人的好奇目光,青登抬起手,指了指身旁的绪方。
“这位武士名叫真岛一马,曾在虾夷地生活过一段时间,熟稔虾夷风俗,在虾夷的几个部落中有不少朋友。”
“我打算让真岛一马作陪,由他来作为我的翻译、向导。”
“我此行的主要目的地,便是他所熟络的那几个部落。”
“有他在,就不必担心语言不通、迷路、不懂虾夷风俗等诸多难题。”
青登话音刚落,绪方便轻轻点头,简单地向众人打了个招呼。
众人看了看青登,接着又看了看绪方,随后面面相觑,交换着错愕的眼神。
永仓新八、藤堂平助等新选组出身的将官,都很了解青登的雷厉风行的作风,以及他那说一不二的脾性,所以很快就缓过劲儿来,并且接受这一事实。
藤堂平助沉思片刻后,凝声道:
“橘先生,虾夷乃蛮夷也,不沐王化,你必须要多带护卫才行。”
青登神情淡然地摆了摆手:
“不需要,有真岛一马跟我同行便好。”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纷纷变了脸色。
永仓新八抢先开口道:
“就你们两个?橘先生,只有俩人的话,实在太冒险了!请多带几个护卫吧!”
青登闻言,不禁暗暗好笑:“仁王”与“修罗”结伴同行,还能遇到什么危险?
能对他与绪方产生威胁的对象,他倒想亲眼见识一下!
他之所以将人数限定在他与绪方两人,一来是人数少,方便行动;二来若有外人在场,会使他与绪方的交流变得麻烦起来。
众人不清楚“真岛一马”的底细,只以为青登太托大了,带着一个曾罹患过天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翻译,就敢直闯虾夷地的腹地!
虽然他们据理力争,但他们的申说毫不起作用。
身为全军总大将,青登拥有的权力是无限的!
他不由分说地回绝众人的央求,铿锵有力地下令道:
“让咸临丸准备出航!半个时辰后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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