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夕瑶扶着腿软的洛夫人和洛四娘出了帐子，慢声道：“太后娘娘要气也是气我，你们不用害怕的。”
洛四娘吸了吸鼻子，道：“天呐，吓死我了，我就要母亲，才不要别的什么人来当我母亲。”
洛夫人无奈，这是劝她呢？还是给她还在颤抖的心雪上加霜呢？
她拍了拍两个孩子的手，“回去再说。”
她家四娘和九娘真真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一眼望得到底，一个是恍若深潭，她不想让你知道的时候，你永远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观太后的态度，听大长公主的说辞，洛夫人便知道太后随口提到她时候，应只有姜媛在，不然依着太后的性子，定是要将事情推到别人身上的。
可姜媛真的会同九娘说吗？
洛夫人敛下眼，看着洛夕瑶烟云百褶裙在她行动下如绽开的花，美丽又莫测。
她们回来时，洛尚书的小厮道：“陛下身边的人来了，老爷便拿着折子去了御帐。”
“知道了。”洛夫人略一点头，便把人都打发了出去。
她看向洛夕瑶，半晌没说话。
洛夕瑶笑着按住有些紧张的洛四娘，道：“我去让人上一壶茶来，然后再慢慢说。”
洛夫人看着她仿若在自家地盘一样自在地点了下人，吩咐了茶水，又嘱咐若是没有她要的东西，便让下人去找她身边的王嬷嬷要。
一番折腾，洛夕瑶终是把茶水端了过来，亲自给洛夫人和洛四娘斟茶，“大伯娘息怒，此时委实是九娘自作主张，可九娘也算不上说谎，太后娘娘不已应下此事？再说大长公主降下责罚也是经了太后娘娘点头的，便是姜媛和康平侯府知道，又能如何？她没有证据，总不能空口白牙便去找太后娘娘哭诉。”
“还有四姐姐，来龙去脉我在同太后娘娘还有大长公主回禀的时候，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想来四姐姐也知道此事若成真，会对洛府上下有怎样可怕的后果。不说别人，便说咱们今儿面见太后，咱们不也都竖着耳朵，吊着眼睛顺带提着心肝观察太后娘娘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吗？推己及人，将心比心，咱们都是如此，姜媛一个刁蛮小郡主不也是一样？太后娘娘随口一句，焉知她和康平侯府没有其他心思？”
“可是，康平侯府同咱们是姻亲啊！母亲若是出了事，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总不能是他们想给大姐夫也换个夫人吧？”洛四娘说得心都凉了，她跳了起来，“所以他们是想通过伤害母亲进而去伤大姐姐！”
洛夕瑶笑：“反正该说的，我都已经同太后娘娘回禀过了，想必这个时候，太后娘娘身边的人也已经将旨意带给康平侯府了。不管是姜媛，还是她身边的小人都得到应有的下场，本是应该高兴的事，四姐姐何苦又自己吓自己？来，喝茶喝茶。这可是芳菲从宫里带出来的烹茶新法，试试看，此茶不仅提神醒脑，还能美丽容颜呢！”
“大伯娘，您也尝尝？”洛夕瑶端起茶盅，双手捧起。
洛夫人笑着接过来，道：“九娘说得是，小人既已被惩处，便不用总想着这些人和事了，不然反倒是抬举了他们。只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九娘，不知当问不当问。”
洛夕瑶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没有什么当不当，只有想不想。大伯娘有问，九娘若能回答，定是知无不言。”
意思就是不能回答的话，就看她心情选择是顾左右而言他还是不理会了。
洛夫人道：“姜媛当真去见你了？”
洛四娘傻眼，这是什么话？姜媛若没去见九娘，九娘怎能知道太后娘娘说了什么？
没等洛四娘想明白，就见她朱唇轻启，吐了两个字，“没有。”
洛四娘抬起茶盅一饮而尽，她好像喝醉了，所以开始幻听了。
洛夫人眼中带笑，端起茶盅抿了抿，“不愧是宫里的法子，这样处理的花茶味道就是好，既保留了花的香气，又没有遮住茶的芬芳。”
“四姐姐应同家里说了，昨儿我们去山里野泉玩耍时候遇到的事儿。”洛夕瑶道。
洛夫人道：“遇到了你们大姐夫姜堰？”
“不错，而且我知道，他是故意的。我要去堵的人，根本不是他。”
洛夫人很是知道分寸的没有问她要堵的人是谁，只是道：“我知道你是个心有成算的，一举一动自有深意。我是内宅妇人，只会围绕老爷和儿女转。大家都好，我也便好了。我不知康平侯府要做什么，只是希望九娘不要忘了你的大姐姐，她也是姓洛的。”
洛夕瑶点点头，“九娘再如何，也不过是呈口舌之快，赏罚都是由上位者做主的。我不知道大姐姐想做什么，只是觉着……人还是要靠自己的。夫家再如何显赫，也只是在盛极时的一种依仗罢了，可月有阴晴圆缺不是？为自己想没有错，想让自己过得好更是应当，只不过很多时候，不是只有一种选择。我同大姐姐不熟，便不多话了，改日大伯娘见了大姐姐，可以把九娘的话告诉她。”
“用不了多久，我便要随七哥回漠北了，从此天高路远，再见之日不知是何日。康平侯府想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可康平侯府若想拉我下水，我是定然会反击的。”洛夕瑶手心向上搭在桌上，“杀人不一定要用刀的，我便是颗顽石，也不是任由人踩在脚下的。”
洛尚书也说过差不多的话。
洛夫人心想，康平侯府是真有了野心？他们是想在陛下没有退位前提前下注，还是存了……反心？
她放下茶盅，道：“我知道了。”
洛夕瑶笑笑，“今儿让大伯娘和四姐姐受了惊吓，是我的不对，芳菲炮制花茶的手艺不错，我让人送过来不少，小小心意，还望大伯娘和四姐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咯！”
“这次就算了！”洛四娘哼哼，“日后再有什么，你一定要提前打个招呼知不知道？简直吓死个人！”
“我若提前说，到时露了形迹怎么办？我什么都不说，便是上面怪罪，也不过是我一人的错。”洛夕瑶可不是瞻前顾后的人，想到便做，哪里能提前打什么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