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此事朕已让人去查，不日就会有消息。母后夜里未休息好，一大早又被承恩公府人烦扰，还要忧心朕和承恩公府……哎！是朕不孝了，劳母后为朕担心。还请母后回慈安宫歇息，此事放心交给朕和诸位朝臣便是。”
东齐帝话落，御书房的几位大人便纷纷劝慰起杨太后，又保证会如何如何用心，一旦查明真相，他们会即刻回禀陛下的。
杨太后却是难得的不给几位大人面子，她声音严厉，“保证？你们如何保证？若你们真有本事，就不会发生玉梨宫之事！你们整天说哀家的孙儿们这里不好，那里有错，纵然有皇帝在上，你们也多是面上听话，背地里依然故我！皇帝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巴不得找个你们喜欢的皇子好立下从龙之功吧？”
此话实在诛心，几位大人纷纷跪下道：“臣不敢。”
东齐帝听了，目光也从众人身上扫过。
杨太后的话把人都吓跪了，亭亭而立的洛夕瑶就显得过于突兀。
东齐帝的目光落在洛夕瑶身上，只见她目光平静，神色淡然，宛如孤崖的一棵青松，卓然独立。如此泰然，真不是她？
对于厌胜之术，东齐帝是不大信的。
都说漠北大国师有通天之能，是真神化身，可漠北不依然败给东齐了？
可见人定胜天。
最终统一天下的，只有东齐！
只是就东齐帝的经历，东齐的厌胜之术最多不过是迷惑人心，恶心恶心人。
用个娃娃就能诅咒人，悄无声息的搬运人和猛虎……那就是胡扯。
同怀疑洛九娘身附异能相比，东齐帝更相信宫内有密道，所以他最怀疑的人是——荣慧大长公主。
杨太后叹了口气，借着用帕子擦眼角的动作掩饰心虚和得意，果然是此消彼长，只要说话硬气，迈出这一步似乎也没有那么难，看！这些平日里满口后宫不得干政的朝臣们这会儿不都跪了？
“既然你们如此说，哀家也就信了！只是……若皇帝有个万一，哀家就让你们陪葬！”
杨太后冷笑道：“别个大人都好说，洛尚书就需好好配合皇帝查案了！巫蛊娃娃总不会凭空出现在你的府中！”
忽然，洛夕瑶轻笑一声，立时收获了御书房内所有人的目光。
她缓缓道：“太后娘娘是担心陛下有万一，还是希望陛下有万一？”
洛夕瑶弯起眼睛，笑得牲畜无害，“明明就是子虚乌有的事，太后娘娘非说成真的一般。厌胜之术若真有用，如今陛下安能坐稳龙椅？要知道敬德帝在位时，后宫就出现过厌胜之术，而且同玉梨宫的那位有关。太后娘娘方才提起玉梨宫时欲言又止，不就是为此事？”
杨太后咬牙切齿，“你如何知道的？”
洛夕瑶笑着摇头，“太后娘娘告诉九娘的啊！”
她本是诈一诈杨太后，谁知杨太后一下就上当呢？
若不是脸皮厚，惯会装模作样，御书房内都能笑倒一片。
就是东齐帝都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额角。
他不想承认杨太后蠢，怪只怪洛九娘太狡猾。
可有什么办法呢？
这是他亲娘啊！
东齐帝皱眉道：“太后上了年岁，万事皆易当真，何况太后忧心宫中诸人，九娘你不要同太后用此事玩笑。”
洛夕瑶福身道：“是九娘妄言，还请太后娘娘和陛下原谅。九娘只是想用一个明显的真相告诉太后娘娘，厌胜之术不过是对自己的安慰罢了！九娘也在淑云轩仿着漠北大国师行血祭之法，可九娘针对的是风水，是气息，不是真真的人和物。”
她捻了捻指尖残留的棉絮，“何况九娘再有本事，也没有办法将远在渝州的锦缎和属于更远的芙蓉棉弄到手。而这些，恰恰是陛下同诸位大人查找线索的方向。九娘好奇是何人同告知太后娘娘洛府有巫蛊娃娃一事。要知道外臣没有腰牌，是不能在后宫走动的。尚书府发现此事的杂役也是在茶楼和同乡说话时，被林大人听到。可林大人立刻让身边的人将他们控制住了！”
“陛下在下朝就带着几位大人来了御书房，其余大人便都出宫了。那么……是大殿上的哪位宫人私窃禁中语呢？”
“此人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将消息送入慈安宫，会不会也送消息给其他人？若将消息换成人或者猛虎，此人又是否有能耐将一切做得无声无息？”
“都说九娘胆子大，如今一看，还是此人胆子更大才是。”
是何人有此胆量？东齐帝眉心紧皱，是宫人还是皇子？
知道前朝消息又能在后宫进出的人，除了宫人就是皇子！
杨太后避开洛夕瑶的目光，“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洛夕瑶眉梢轻佻，“陛下同诸位大人知道便好，太后娘娘若为九娘的话辗转忧心，九娘该不安了。”
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就交给洛尚书了。
若是这样他都不能胜过林坤方，那他这礼部尚书之位还是退位让贤得好！
洛夕瑶离开后，东齐帝让罗公公将太后送回慈安宫。
林坤方再不甘心，也知道此时无法对洛尚书定罪。
木匣最后交到了刑部尚书马大人手中，东齐帝让慎刑司和内务府配合马大人问话。
可见洛夕瑶的话在东齐帝心中种下了怀疑的种子，他如今看谁都不能信。
御书房内的宫人是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声。
此事在找不出更多线索时，多说无益，倒是同漠北联姻一事被东齐帝摆上台面，同几位大人商量起来。
“和亲一事不好再拖。朕可是在东齐和漠北协定上加过印的，不可反悔。贺兰临漳是定要回漠北的，而洛九娘……”
洛尚书眼皮抽了抽，东齐帝这是要反悔？
“贺兰王子在东齐多年，手上也有不少营生，这些在他回漠北前都需要安排，不是一时半刻能安排妥当的。”
“洛九娘曾抗旨，倘还选洛九娘去和亲，就得需一个光明正大合情合理的理由，否则，朝廷威严何在？”
“依臣看，和亲人选还需斟酌斟酌。”
“臣认为不能换人，此事漠北已收到消息，大国师在信中还提到过洛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