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启见庄子大门迟迟不开，示意身后的侍卫去再敲。
“开门！老牛头，老牛头！”
“来了来了。”老牛头让搬开门闩，打开门。
叩门的李明山的拳头差点儿砸在老牛头脸上，“你怎么回事？我大哥叫了那么久，你是耳朵不好使了？”
“罪过罪过。”老牛头点头哈腰，“老爷知道夫人喜欢葡萄，两年前让人弄了葡萄苗来，眼看着就要挂果了，老朽正带着人在地里照顾呢！要是知道几位兄弟过来，老朽还能不飞来开门？”
洛夕瑶嗤笑一声，抬手捏住铜铺，五指一握，铜铺竟枯枝一样被捏碎。
她在老牛头面前张开手，铜铺碎屑被风吹了老牛头一脸，“侍卫叩门之时，明明说了本姑娘的身份，那人却仍未开门。怎么？你们老牛家管理洛府的温泉庄子，就以为这庄子姓牛了？”
别说老牛头，就是看着洛夕瑶长大的王嬷嬷都惊呆了。
她家姑娘何时成为如此高手的？铜铺……
若不是周围人多，王嬷嬷都想去摸一摸铜铺，看看这铜铺是不是被偷梁换柱，用枯枝换了黄铜。
路上和大哥说过洛夕瑶小话的李明山偷偷咽了下口水，想要挪一边去，他此时就站在老牛头身侧，抬头就能撞进洛夕瑶的眼中。
洛夕瑶罗刹一般的冰冷目光属实让李明山害怕。
他甚至觉得舌根疼，就怕这位九姑娘一个不高兴把他舌头拔了。
一息之前李明山还摸过黄铜铜铺，他自信洛夕瑶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众人眼皮子底下把铜铺换了。
也就是说……她是真真正正凭借五指将黄铜捏成了渣。
这……还是人吗？
给他两把铁锤他也做不到。
李明山偷偷扫了大哥李明启一眼，从他哥惊讶的脸上看到了答案，他哥也做不到。
从未听过洛九姑娘师从哪位宗师，洛九姑娘做的最出格的事情就是抗旨……若知道她如此可怕，李明山借十个胆子也不敢背后说她。
不知马车中的姑娘有没有听到……
李明山简直不敢想。
老牛头连抹一把脸都不敢，膝盖一软就跪在地上，“老奴不敢！老奴是夫人陪嫁，一直在汤山脚下为夫人看管庄子，很少出去，所以……不是老朽找借口，老朽是真真第一次听闻九姑娘。”
“哦。”洛夕瑶用王嬷嬷递来的帕子把掌心的粉末擦掉，“那这会儿是怎么回事？见了我一面，就知道我了？”
“老奴……”老牛头见洛夕瑶随手把帕子揉碎，浑身一抖，竟在五月的太阳下后背凉飕飕。
洛夕瑶暗想，不枉她日夜饲养蛊虫，就算没有内力，不能飞檐走壁，可要弄死个把人，震慑个把人……她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黄铜都能捏碎，何况是人头。
洛夕瑶的目光落在老牛头的发顶，黑色的触须在修剪干净的指甲间不时探出头，她的手指……想试试在人头上戳出五个洞来是什么感觉呢！
老牛头恨不得五体投地，眼珠子都要不会转了，“九姑娘，老奴知错，还请九姑娘大人大量高抬贵手。老奴只听人说府中侍卫带着九姑娘来了庄子，可问传话的人，他也没说清楚。九姑娘放心，随后老奴就将庄子里的人都教训教训，让他们一定不敢对九姑娘不敬。”
“是吗？”蛊虫对血气最为敏锐，洛夕瑶虽没有见到老牛头儿子的脸，却也知道最初同李明启说话的人和老牛头有着血脉关系，“既然你要为大伯娘守着葡萄，就好好守着，教训人的事，本姑娘亲自动手。”
老牛头一脸惊骇，他哪里敢让洛夕瑶动手。
她动手了，那被教训的人还能有命在吗？
谁的骨头能比黄铜硬实？
“九姑娘舟车劳顿，老奴先让人去收拾院子，待姑娘歇息够了，再教训。”老牛头故作镇定地说。
王嬷嬷上前，“还不带路？”
“是是是。”老牛头连滚带爬地起来，带着王嬷嬷去主院，他给站在远处的儿子打了个手势，让他赶紧去找老婆子收拾院子。
如今不是泡温泉的时节，主家不来人，老牛头一家就住在主院。
左右洛府来温泉别院，会让人提前一段日子告诉他们收拾院子，到时候他们收拾好，主家来了自是什么都不知道。
李明启让弟弟去安置马车，避开洛夕瑶，他则是安排侍卫们保护好九姑娘和王嬷嬷。
王嬷嬷随着老牛头离开，李明启也安排两个侍卫跟上。
老牛头迟迟不开门，引起了李明启的怀疑。
洛夕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若老牛头再敢冲撞她……那场面李明启都不敢想。
很快有小丫头跑出来同洛夕瑶行礼，想伸手搀扶洛夕瑶。
洛夕瑶掀起眼皮道：“站住。”
小丫头立刻后退站定，“是，九姑娘。”
“我这里不需要服侍，你去烧些热水，我要沐浴更衣。”
小丫头瞥了某处一眼，福身道：“是。”
“怎么回事？”主子厉害，又有侍卫跟随的王嬷嬷十分仗义地问：“这被子还有温度，显然是有人盖过不久。”
她又掀开颈枕，“这颈枕怎么也是旧的？”
“这位嬷嬷。”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走进来，笑眯眯道：“被子是丫头抱进来的，自是会沾了身上的温热，外面太阳又大，被子被晒了一下，就更热了。至于颈枕和其他物件儿……九姑娘说来就来，也没有让人通传，庄子也就没有提前准备。您放心，待姑娘歇息了，我明儿就让人进城去采买。姑娘喜欢什么花样的，您尽管同我说。”
王嬷嬷看着妇人头上的金簪，又看她手腕上的玉镯和身上的绸缎，“你是？”
“我是老牛头家的，姓吕。”妇人催促擦桌子的丫头，“动作麻利些，别九姑娘一进门就被你们弄了一身灰。”
“吕氏？”王嬷嬷吃过多少盐，走过多少路，这点儿后宅手段，她能看不出来？这屋子明明就是有人住，而且是他们一行人来了之后，人才匆匆离开。
吕氏神色倨傲，“叫我老牛家的就成。”
“老牛家的？”洛夕瑶不知何时站在门外，“老牛家的，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