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漠北人已经离开驿馆，出城朝营地来了。”
唐守的视线从居安关内的舆图上移开，“知道了，去把陈副将请来。”
“是。”
没多一会儿，陈青山就来了。
“贺兰王爷和王妃来了？”
“他们骑马出城，应该快了。”
“骑马？”陈青山皱眉，“莫非贺兰王妃允诺之事没能做到？”
唐守道：“听探子说，一行八个人，有两个人驾了一辆马车。贺兰王爷和王妃都骑马急行，马车内装的……应该就是贺兰王妃答应给我们的东西。”
陈青山有些担忧，“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世间最贵便是人情。我观贺兰王妃不是个大方的，她……”
唐守道：“必有所求。”
“能开口之事，都不是难事，怕只怕她什么都不说。”
唐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你怎么了？我觉着你有些不对劲儿。谨慎和前怕狼后怕虎可不一样啊，青山。”
陈青山捏了捏鼻梁骨，“可能是这几日太忙了，所以胡思乱想吧！”
“能做的，我们已经都做了。”
疫病之事，他们没有对关内的百姓隐瞒。
水源、水井都不是凭借一人一马能守的住的。
城墙外的水源，唐守可以安排士兵去看守巡逻，可关内的水源，他也只能让百姓们多努努力了。
生死大事，他相信没人敢乱来。
至于疫病源头，他们还在找。
唐守甚至想，明儿安排两队人跟在漠北送亲车队里，这样出关，不容易被有心人注意，而且有贺兰临漳在，漠北的一些小部落也会容易说话些。
“他们会同意？”
“上次我提了一句，他们没有拒绝，应该有商量余地。”
陈青山点头，“我有些看不透这夫妻二人，不过有一点我能看出来。”
唐守挑眉。
陈青山道：“东齐的几位皇子公主，同他们相比，皆不占上风。”
唐守嗤笑道：“东齐朝廷都废了，何况皇子公主？他们若有圣上七分本事，东齐便不会同意漠北国师提的和亲一事。”
“将军错了。”陈青山正色道，“局势已是如此，无论谁在位，和亲一事都势在必行。”
“居安关靠近漠北，远离东齐腹地，所以没有被天灾扫到。陛下是东齐之主，不能只考虑一城一池之事。和亲可以，但是让洛家九娘来和亲，着实是蠢。”
陈青山似乎已经能预见未来，“如今我们也只能期盼贺兰七王同漠北大国师不和，争王位失败了。一旦贺兰临漳起来，他势必会分权给王妃。”
“你我都知道，王妃对东齐只有恨意。”
唐守道：“若能知道洛三……”
陈青山摇头，“洛三出事时，洛九娘还不到五岁吧？”
“是。”
“五岁的孩子，能记住多少儿时之事？何况洛三未失踪之前，也同妻女分隔两地……以洛九娘杀伐决断的性子，岂会被这种可有可无的亲情羁绊？”
“何况还有洛三夫人之事。”
“不管她是不是假死脱身，可对于洛九娘来说，朝廷同洛家联手施压，逼她进京和亲都是事实。”
“至少在她得知洛三夫人自绝于道观的那一刻，她定然是恨的。”
“很多时候，恨意比爱意更持久。”
“洛九娘……洛夕瑶……”唐守喃喃念叨着她的名字，“若是能将她留在居安关。”
陈青山腾地一下站起来，“将军不可乱来。”
唐守挥挥手，“我就那样一说。”
“说也不能说。”陈青山正色道，“贺兰王爷和王妃鹣鲽情深，将军千万不能乱来。”
唐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以为我会做什么？”
“我担心将军给贺兰王爷安排花娘，挑唆他们夫妻关系。”
“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这时，帐外传来“咚咚咚”的擂鼓声。
贺兰临漳一行人到了。
陈青山拍了拍手，道：“我已经让人备下席面，这就让人上菜。”
唐守道：“希望他们提出的要求不要太难。”
“走着看着吧！他们不过八个人，真动手，吃亏的绝对不是我们。”
唐守沉默片刻，道：“八个人中，有四个寻常漠北人，是贺兰临漳在王府时就得用的人。还有一个是陛下给洛九娘的禁军首领，戚明。”
这才五个，还剩下三个。
贺兰临漳的功夫如何，他们还没有机会见，不过听闻洛夕瑶的功夫是贺兰临漳亲自教的，可见他也不会弱哪里去就是了。
至于洛夕瑶……简直就是一杀神，出刀必见血。
陈青山道：“看来让将军在意的，是剩下的那个人。”
“不错。”唐守起身，负手走到陈青山身边，准备同他一起出去迎一迎贵客，“同戚明一起赶车的人，是个头戴帷帽，手用布条层层裹住的人，身形高大瘦削，一路未曾听他开口。”
他走出院子，轻声问：“青山，你想到了什么？”
陈青山唇角紧抿，“贺兰王妃说过，傀儡有低阶木傀儡，一眼能让你辨认出来。还有高阶傀儡，不但能易容，还能说话。”
“既然傀儡能扮做熟人，便无藏头露尾。”
“那么剩下的……便只有黒僵了。”
他眯起眼睛，眼中闪过浓重的警惕之色，“他们来就来了，带黒僵入营，是什么意思？真是岂有此理！”
唐守到觉得没什么，“居安关号称有三十万人马，他们八个人就敢来，已经很有胆量了。若是你我，可敢如此做？”
“我是不敢，可将军却未必。”
唐守笑着摇头道：“你不必恭维我。若险地中有值得我付出之人，我自是敢放手一搏，可若是没有，又何必……”
忽然，唐守闭上嘴，侧头倾听。
陈青山只见他耳朵动了动，倏然变了脸色，“怎么……”
他话还没说完，便见唐守飞身而出。
被迎入营地，青羊四人立刻分散开来，外绕在贺兰临漳和洛夕瑶周围。
马车上的戚将军本就是东齐人，自然不用太过紧张，可他身边坐着一个怪人，此人给他的压力太大，让他无时无刻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这时，破空声传来。
一支长箭直直朝着贺兰临漳的面门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