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搂着于穗岁又说了好一会的话,才叫人传了膳。
桃枝之前一直贴在墙上,想要听屋里的动静,苏培盛看她那样,整个一个‘隔墙有耳’的样子,拉了一回,她又走回去。
苏培盛看她这样,也没有办法。
只能说一句这个丫头是忠心的。
正厅里支了一张八仙桌,上头大大小小的放了三四十个碗碟。
光是饽饽都放了五六种,有蜜枣馅的、糖馅的、果料馅的、椒盐馅的。
于穗岁微微皱了皱眉,这一桌上,五分之四都是素食不说,那荤菜还竟然是炖菜。
“桃枝,叫小厨房做两个小炒过来。”她对饮食还是有自己的爱好,素菜再好吃,那也是草。
人若是常年的吃草,这肌肉只会越来越少。
四爷看她一眼,见她加了菜,也不说什么,自己拿着筷子就吃了起来。
桃枝有点怕四爷,但是于穗岁说了她就去做。
于穗岁吃了一块炖的排骨,味道还行,就是感觉嘴巴有点淡,应该配一个蘸水什么的。
“不喜欢?”四爷看她的动作,有点隐晦,但是在他眼里还是很明显的。
于穗岁咽下嘴里的豆腐,说:“有点淡了。”哎,她不是一个喜欢清汤寡水的人。
四爷的菜讲究一个原滋原味的,这就是有点过于清淡了。
四爷觉得这个咸淡刚刚合适,“你爱吃咸的?”不是在江南长大,那边喜欢的口味都是偏清甜的。
“不是盐的咸淡,是觉得菜有些清淡了。”跟盐完全没有关系,是调料的问题。
四爷就不说话了,他不可能为了于穗岁改变自己的饮食习惯,后院里的所有女人都是在适应他。
他是对于穗岁有那么一点点的心痒跟新鲜,但就是跟新到手的玩具一样。
高兴的时候哄两句,已经是不得了了。
于穗岁也没有指望四爷会为她改变,没一会于穗岁的两个小炒上来,一个青笋炒肉,一个口蘑炒肉,四爷夹了一筷子,感觉调料的味道已经盖过了食材的本味。
微微皱起了眉头。
于穗岁没管四爷,她自顾自的吃自己的,她的人设是木头,木头哪里知道四爷的想法。
一顿饭吃完,两个人都是只吃自己喜欢的,苏培盛等着撤了桌子之后,心里的感叹还真是不知道怎么说这个张格格。
照理说这样的人,不该在宫里出现的,不过联想起以前听过的流言,又觉得这个合情合理。
宫里上到嫔妃下到宫女,哪一个不是柔顺乖巧的,这张格格这样的,才是特例。
泯然众人在宫里是没有出路的。
同理,在主子爷的后院,若是没有一点自己的特色,也是没有出路的。
福晋贤惠,李格格会讨主子爷欢心,宋格格是主子爷的第一个女人。
这些都是特点,如今张格格长得貌美,又不通人情世故,也是特点。
苏培盛见过四爷后院的起起落落,对于穗岁能得宠,不意外,但能不能持续下去,那就是个未知数。
四爷看似很喜欢于穗岁,不过也只来了两回之后,又回到之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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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拉那拉氏扶着春兰的手,站在窗户前,看着院中已经变黄的树叶。
脑子里那些迷迷糊糊昏昏沉沉的事,也都慢慢的理顺了,后院的女人太多了,只盯着李氏有什么用。
没了李氏,还会有张氏、王氏、新的李氏,这个后院里的女人只会越来越多的,不会停止。
梦中到最后,四爷不也还有新的答应,也就是说李氏只是他最喜欢的,不是唯一喜欢的。
“天冷了,记得叮嘱爷身边的人,给爷添衣。”乌拉那拉氏盯着窗外说道。
春兰应下,又说:“主子爷早上说,让李格格的娘进府来陪李格格。”早上苏培盛过来说的时候,福晋还没有醒,她心疼福晋最近夜里难眠,便没有叫醒福晋。
乌拉那拉氏点点头,“也请了太医进府里,给李氏看看,她这样吐下去,也不是一个事。”要这个孩子活下来吗?
乌拉那拉氏开始是不愿的,可后来又想,没了这一个,下一个呢?
她能次次都不叫四爷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吗?
她有把握万无一失吗?
她没有把握,只能等。
“东小院张氏那边,听说跟郭格格闹得有些不愉快。”春兰说这个时候,只觉得这两个新格格,真不懂事,福晋怀孕本就要多休息的时候,她们两个闹出事来,叫福晋烦忧。
乌拉那拉氏侧头过去,问:“什么缘由?”梦里张氏也可怜,早早的就死了。
还是那样不干净的死法。
春兰:“奴婢听说郭格格两回请张格格赏花,张格格都说有事不去,郭格格心里恼了,便上门去请,结果张格格没见她。”这个事,说到底责任最大的还是郭格格。
乌拉那拉氏想着梦里的张氏,跟现在的张氏有点能对上,张氏是个少言寡语的,不爱与人往来。
“没闹大就不管。”乌拉那拉氏觉得这样的小口角,她就不要去多管了。
府里的女人不可能全部都一条心的。
春兰也是跟乌拉那拉氏提前说一声,怕万一主子爷说起来,福晋不知道。
“奴婢知道。”春兰道,想着这个两个新格格,主子爷明显更喜欢张格格。
不过张格格那个性子,看着也不是能长久的。
人家都上门了,她还能直接拒绝,这样的脾气,一点也不适合在后院生活。
之前也不知道在宫里怎么生活下去的。
漆妈妈没一会匆匆的进来,俯身在乌拉那拉氏的耳边说道:“福晋,主子爷给李格格买了两个铺子。”这个事她也是刚刚才知道的。
乌拉那拉氏想起来了,梦里也有这么一回事,她知道之后,就旁敲侧击的问了四爷,四爷明显不想说,又觉得她管得太多了。
对她头一回说了重话,叫她不要针眼一样大的事也要管来管去的,说她是福晋,要大度,要宽容。
李氏出身差,又没有嫁妆,她想要两个铺子,只不过是想要以后给二格格做陪嫁。
又是她是二格格的嫡母,本来体谅这样的事,可却抓着不放,一点也不慈爱。
还有什么,乌拉那拉氏想着想着,心里就跟破了一个洞一样,四爷是她以前盼着好好过一辈子的人。
结果他用最锋利的言语来刺伤她。
哪怕是她没有祈求过四爷的情爱,可也难受得心里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