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就在互相可以看到的地方,谁都没有主动动手。
莫约有一个多时辰,蒙古人一方率先动了起来。
一个又一个蒙古人上了马,嘴里喊着不知名的号子,分散成几股,朝着虎字旗驻扎的位置冲了过来。
“开炮!”
轰!轰!轰!
准备许久的几门大炮在这一刻被打响。
炮子从炮膛飞射而出,落向远处那些正在靠近过来的蒙古骑兵中间。
炮子全部是实心的铁弹,在火药的推动下,带着滚烫的热气,烧焦了沿途经过的空气,重重的砸落下来。
实心弹的铁球撞在了头上,直接使一个蒙古骑兵脑袋像西瓜从二楼摔在地上一样,四分五裂,汁液迸射。
炮子落地后弹射了起来,方向有了轻微的变化,后面赶上来的一名蒙古骑兵撞上了这颗刚刚弹射到半空中的实心铁球。
铁球身上携带的动能,撞断了战马的脖腔,使得疾驰的战马在惯性的催动下又向前栽出去几步,一头撞在了地上,鲜血顺着脖腔流了一地。
马背上的蒙古人也被摔了出去,重重的砸在地上。
地面上厚实的草叶和泥土救下了这名落马的蒙古人性命,可没等这名蒙古人回过神来,从后面赶上来的其他蒙古骑兵躲闪不及,被马蹄一蹄子踩在了身上。
马蹄踹进了地上的这名蒙古人胸腔里,连带的奔行的战马马腿折断,使得马背上的人也受到了牵连,摔落马下。
在这种骑兵冲锋的时候,落马和丢掉性命没什么区别,甚至摔落马下死的会更惨一些,因为很可能连一具完整的尸体都剩不下。
经过不知道多少只马蹄踩踏过的尸体变成了肉泥,运气好一些是零部件成了肉泥,还能够辨认出身份。
没有人会在战马冲锋的时候去救落马的同伴,除非你有着其他人不得不去救的身份。
这样的身份军中只有少数几个人才拥有。
虎字旗的炮手只打响了几门炮,却给杀过来的蒙古骑兵带来了最少几十人的伤亡。
其中直接死伤在炮子下面的并不多,更多的死伤是因为冲锋过程中的蒙古骑兵在前进的路上撞到死伤的战马和同伴的尸体被绊倒。
两轮炮声过后,蒙古人的骑兵几乎冲到距离虎字旗战兵军阵二三百步外的地方。
“立盾!”
随着命令的下达,一个又一个庞大的木板被后面的战兵拉动绳子,从地上拉起来挡在了战兵的前面。
一块块木板连成了一片,正好隔开快要冲过来的蒙古骑兵和虎字旗战兵之间。
这么近的距离,蒙古骑兵想要转向都来不及。
要么停下来,要么只能冲过去撞开那些木板,马踏木板后面的虎字旗战兵。
“杀过去!”
蒙古人这边领兵带队的是那名叫卓巴特的年长台吉。
不过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常年跟着部落作战,战场上的经验十分丰富。
深知这种时候冲过去赢的就是他们,可以肆意挥刀屠戮木板后面的虎字旗战兵,而停下或是放缓战马的速度改变方向,很可能遭遇木板后面的虎字旗战兵攻击。
所以他不管其他人是否能够听到,自己一边高喊,一边带头朝着前面竖起来的木板冲了过去。
他的喊声虽然只能让身边周围的少数人听到,但他的动作却可以带动更多的蒙古骑兵随他一同冲向挡在虎字旗军阵前的木板。
砰!砰!砰!
蒙古联军的骑兵马上就要冲到木板的跟前,突然大量的铳声从木板后面响起。
大量的雾状白烟出现在了四周,空气中更是弥漫着火药烧过的刺鼻气味。
原本清晰的人影也在这些白烟的包围中变得若隐若现。
咔嚓!
木板被撞碎的声音清晰可见,蒙古骑兵已经冲到了那些木板的跟前,甚至有不少木板开始被撞碎。
轰!轰!轰!
伴随着木板的碎裂声中,早已布置好的虎蹲炮响了起来。
大量的铁砂铁珠从炮口飞射出去,混杂在未完全散去的白色烟雾中肉眼很难分辨。
这些虎尊炮射出去的铁砂铁珠呈扇面射向那些靠近过来的蒙古骑兵。
与最开始打响的那几门炮不同,虎蹲炮改用了霰弹,放弃了部分射程,但增强了近距离的杀伤力。
每一门虎蹲炮相当于几十支火铳同时射击。
如此大的弹药量,给那些靠近过来的蒙古骑兵带去了大量的死伤。
烟雾散去,虎字旗战兵军阵的前方丢了一地的尸体。
不仅有蒙古人,还有不少战马的尸体。
一些战马的身上被虎蹲炮射穿,从这些射穿的小孔里像溪流一样流着殷红的鲜血,周围的泥土地和草叶都被这些鲜血染红。
一些受伤未死的蒙古骑兵,嘴里不断地发出痛苦的哀嚎。
可惜没人会救他们,战事结束之前,他们不会得到任何救助,只能和死去的尸体混杂在一起。
至于还能不能活,只有天知道。
“不许退回去,都给我冲,我就不信这么多骑兵还对付不了这些虎字旗的步卒。”一直盯着战场变化的托因发出歇斯底里的吼叫。
前方战场上的失利他看得一清二楚。
死伤不过一二百人,他自认承受得起。
只要能够拿下眼前这些拦路的虎字旗战兵,哪怕再搭上两支百夫队的性命他也愿意。
“是卓巴特!”
一名负责保护托因的蒙古甲士指着远处战场上的一名双人骑乘的战马说道。
“这个老东西,命还真大。”托因嘴里咒骂了一句。
对于这次南下,身边跟着一个名义上协助他,事实却是监视他的人,可谓一点好感都没有。
可惜不能当着这么多杜尔伯特部的人弄死这个卓巴特,不然他早就动手了。
远处双人骑乘的战马逐渐靠近,快到近前的时候,卓巴特从马背上摔落下到了地上。
而同行的蒙古骑兵急忙翻身下马,把卓巴特从地上搀扶了起来,同时嘴里朝托因的方向大喊道:“托因台吉,我们台吉受伤了,需要救治。”
这时候可以看到,卓巴特的一条腿上被鲜血浸湿了裤腿,已经无法靠自己独自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