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我!!!”
“我要杀了他们!!!”赵清越仰躺在半空,试图把头抬起来,一声声的朝那越来越小的光点怒吼。
紧握的双拳轻微颤抖,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挣脱周身的经文。
赵清越不死心的扭动着身体,纹丝不动,一点也没影响到身体向前的穿行。
“吱呀”的开门声响起,冲着头顶扑来的风已停歇。
赵清越感觉到身体在缓慢下降,双眼滴溜溜的打量周围,除去经文微弱的光芒,四周依旧漆黑一片。
在后背触及底部的一瞬,经文消散,赵清越迅速起身,朝开门声的方向冲去。
撞上一堵墙的同时,关门声在右手边响起。
顾不上手臂的疼痛,立马扑过去:“放我出去!!”
门外无人应答,试过各种开门方式后,赵清越不忿地朝门用力捶了一拳。
无奈转身的瞬间,房间突然亮了起来。
站在原地,缓过眼睛的不适后,赵清越扫了眼,这望到头的房间,两排蜡烛各自倚墙而立,正中央悬浮着一块椭圆镜面。
赵清越不想做无用功的挣扎,面色平静的走到镜前。
“?”
不是?
镜子里没有看到自己,甚至都没有看到房间内景,小脑袋有些好奇地逐渐靠近,刚往前凑了小幅度,一顿,立马直起身,后退两步。
警惕得盯着镜面,不出三秒,立马面色如常,上前两步,抬手轻摁,冰冰凉,有点硬。
赵清越绕到后边一瞧,两面一样,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镜子不像镜子…”
曲起食指准备敲两下瞧瞧,手指未落下,微小的轰鸣声响起。
镜面被银白色的光雾笼罩,紧接着开始左右晃动,许多相同大小的镜面飞出,围绕在周围。
各式各样的画面一一浮现:破烂萧条的镇国将军府,死后被曝尸在外的家眷,大婚出嫁的姐姐…
镜身的银白色光芒中,似乎有股似有如无的阴影纠缠其中。
垂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下颌线紧绷,眼底一抹黑色暗影闪过,右手猛地向外一甩,砸在其中一块镜面上,随即碎裂。
“聊聊吧,我知道你们在。”赵清越微微侧头朝虚空说了一句。
四下寂静,虚空中传来一声轻叹。
“阿弥陀佛。”
梵音入耳,如一双无形之手,轻柔的安抚着赵清越暴怒的内心。
“地府常言:死后不管生前事。至初,即已脱胎换骨,世事了却,还望早日理清因果,脱离前尘,执掌往生殿…”
至初…
二字如一记重锤砸在赵清越心头。
至初,是她幼时被师父带回寺里,给取的法名,只有师父和师兄们知道,他怎么…知道的?
各种可能性在脑海中飞速闪过:刚犯的事比逃跑严重,还砸了不少东西,想安然无恙完全不可能…
这人还知道法名,师兄们向来都是小师妹长小师妹短,那就…
右手拇指在食指和中指指尖转了两圈,心里有个大胆的猜测逐渐成型。
“师父?”赵清越直接忽略了对方所说,直接问出声,试探的语气中又带着期待。
“…”
“师父。”
她从对方的反应中,暗自肯定自己的猜测。
师父说过出家人不打诳语,所以每次不知道怎么回答的时候,师父都选择默不作声,或者岔开话题。
“是与不是,等你出来自见分晓。”
“我…”赵清越刚开口,就被打断。
“至初,想从此方静室出来,须放下生前执念,散尽戾气即可。”
“放下生前执念…”赵清越低声自语。
生前发生的一切,一幕幕盘旋在脑海之中,恨意从心底喷涌而出。
她对着虚空怒吼:“不可能!他们杀了那么多无辜之人!休想。我一个都不会放过,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眼底的黑雾渐浓,周围的镜子如有感应般,光芒也随之暗淡。
“阿弥陀佛。”
赵清越这才从生前的过往中回过神。
抬起手揉了揉额头,心里开始盘算,自己究竟失控了多少次。
大抵是见赵清越陷入沉思,虚空便未再出声。
许久室内才响起一声细语。
“我该怎么做?”赵清越很小声地问。
似乎是在问自己,也似乎是在问对方。
“围绕在你周身的镜子,它叫溯洄镜。洄世路,溯因果。溯洄镜会随着执念而变化,执念越重,溯洄镜分裂越多,戾气越重,溯洄镜的光芒越暗淡。”
“这样啊。”赵清越打量着身边的溯洄镜。
嗯,分裂了很多,光芒也有些暗淡。
空荡的房间连副坐具都不曾摆放,打算席地而坐之时,书架,桌案,笔墨纸砚…一系列的物品突然出现,房间也随之拓宽不少。
赵清越若有所思的盯着房间左侧,书架自墙边向外排开,仅有的两排书架相隔距离,只够两人同时通过,而前方,还有大半空间。
这是什么意思?
这么大的空间,书架离得这么近。
该不会…
是觉得我会在这待很久,书架两排不够用,提前留空间备着吧!
赵清越有些气鼓鼓地磨了磨牙。
瞄了眼身边的溯洄镜,忍不住暗哼一句:笑话,不就是个溯洄镜?
完全一副忘了自己前不久企图离开,把酆都城闹得天翻地覆,而被抓到这的样子。
赵清越清了清嗓,轻声询问:“师父,您还在吗?”
“…”对于赵清越叫师父的执着,对方有些无奈,“何事?”
“至初在此谢过。”赵清越转过身,双手合十,朝门口一拜。
“阿弥陀佛。事务繁多,吾须先行一步,告辞。”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有种对方落荒而逃的感觉。
赵清越再次躬身一拜,随即回身,在书桌前坐下,谋划着如何从这出去。
随手拿起一本书,心不在焉的翻阅。
执念,多与少,戾气,暗与亮…
打量着房间左右新添的物件,可谓是面面俱到。
不论对方是不是师父,这个房间所出现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派得上用场。
翻书的手一顿,溯洄镜…
读完,赵清越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
溯洄镜,常用于十殿审判,十八层行刑。
所谓洄世路,溯因果,是从另一个视角看自己的生平,审判时常用。
而行刑时,便是罪孽深重者循环往复的去经历,以受伤害者的身份,去承受生前所犯的恶业,其中的痛苦是实际的数倍,甚至不止。
执念深重的人,无法进入轮回,会一直停留在酆都城,不停地回看自己的一生,直到看到执念,看清执念,从而放下执念。